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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黄雀在后(2)

书名:折翼天使 作者:秋眸如月 字数:4255

欧阳站在窗前,天空的东方微明。
她想象着自自己开始让杰吉追查自己身世开始,欧阳德凯对他做出的种种威胁恐吓,直到最后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他急于掩盖自己的罪孽过往,而对杰吉痛下杀手。
他始终相信只有死人才会真的保守秘密,他想要用这层建立在谎言上的血缘和亲情将自己的武器紧紧的握在手中。欧阳知道,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欧阳德凯的矛和盾。在刺杀避档之间能够做的安然自如。
心底密密如织的仇恨升腾起来,踩着清晨的薄雾走出门,寻着杰吉指引的方向驱车前往。
中午的时候,她心底忐忑,脚步迟缓的走进了一家精神病院,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自己的母亲。
她望住那个关在没有窗户的房子里的疯癫女人,只觉得惊恐。
五十不到的人,瘦弱枯槁的如同七十岁的老奶奶,青经暴出,目光呆滞,时有口水从嘴角流出来自己都不知道,坐在秋日的阳光下半日里不吃不喝也不闹不吵,只是昏昏然如同沉睡。
欧阳问她,“你知道欧阳凯不?”那老妇人便惊慌的从墙角里跳起,慌忙的抱头躲避。欧阳急忙抓住她的胳膊,她便“蹦噔”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嘴里还喃喃的说“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
离开哪里的当日下午,老妇人就脑溢血突发去世了。
欧阳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一路飑车,心乱如麻。
想要欧阳德凯自己讲述这个事情给她,或许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证实所有这些事情只是一个荒谬的谣传。可推门而入,看到欧阳德凯的时候却看到了他赤裸裸的和丁丁抱在一起。那一眼,她突然觉得他很恶心,他根本不配做自己的父亲。他那么肮脏那么自私,怎么会有当父亲的资格?欧阳不动声色,轻轻的关上卧室的门,仇杀的心坚定了许多!!
隔日,便是欧阳德凯的生日,她做了满桌的菜说“对不起,因为一些事情没有按照父亲的意思做事。”
欧阳德凯细细的看她,目光涔涔像要探入她的心底,却在举箸的时候幽幽叹息一声,说“这些年,也辛苦你了。”他说着将筷子上的菜送进嘴里,像是在品,过一会又说“我们父女两人也从未像任何平凡父女一样这样生活,我也是第一次吃到你做的菜。”他说“之前,也从未为谁庆祝过生日。因为我知道并非每一个诞生的新生命都值得欢呼雀跃。生,对你对我,并非恩赐。”
他低头喝酒,言语中有一丝苦涩,而目光却依旧清冷审视坐在自己对面的欧阳。
如若他的姿态在稍稍平和些,流露出些许的悲伤懊悔,或者她会在某一时刻奋然打翻眼前的餐盘,救他于刹那之间。
只是她每每张口的瞬间,目光碰到他薄冷的视线和嘴角自得的笑,心底的仇恨,以及鼻息间的血腥就会明晰起来,提醒着她,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和伤害过的人。
“你也喝一点。”欧阳德凯说着扬杯,深红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如同粘稠的血液,让她心底突兀惊悸。
他仰头饮下一杯,望住她的双眼,说“你从小就同其他孩子不同,坚强寡言。对于自己的母亲也从未有过多余的话,之前从未对你说起过她,是因为觉得她不够资格做你的母亲。”他说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盯住她,带着蔑视的笑意。
欧阳猛然抬头,微微皱眉,想要反驳却无法开口。
“她是个妓女,人尽可夫。你从未想到过吧,你的母亲,你心底高贵优雅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人。之所以不愿意告诉你,是怕你难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腹部就开始剧烈的疼,像是有火突然在心底燃烧起来,熊熊的火光侵吞过来。
他惊惧的抬头,双手抚着腹部,目光探向她的眼底,“为她,你不值得……”他的笑十分诡异的在她眼前扭曲着绽放开来,嘴角有黑色的血液蜿蜒而下。
“现在救我,还,还,还来得及……”他依旧从容不迫的样子,忍着剧痛喘息着望住她的双眼。
“窥视我的王国的人,太多!”他无法说出更长的语句,要积攒了力量,一点一点串联起来,表达他的意思。“你看到的只是小小的如同岛屿。”
“只有我活着,你才能够真的,得到它!!”他说完这句,终于忍不住剧痛,咣当一声,从座椅里跌落下去,嘴角的浓黑血液,扑刺刺冒着泡儿翻上来,涔在雪白的地板上。
“我痛恨你所创造的王国,痛恨在这样的王国里苟且偷生,就如同痛恨你践踏任何一个生命一样激烈。”欧阳握在手上的红酒瓶子,砰然落下,他终于闷声哼一下,安静下来,气息冰冷。
欧阳坐在餐桌前,望住眼前这桌自己用时三个小时烧出来的菜,油亮的色泽,她举起的筷子颤一颤落下来。
身后有人推门而入,是丁丁。望见地上失去生机的欧阳德凯,目光里没有一丝的惊恐。
欧阳回头望住她,一样的镇定无谓。
“你好收拾战场了。”丁丁说完,转身,玫红色的丝绸阔衫,水袖扇出细细香香的风。
这两个女子,都有着被罪恶和痛苦历练过的麻木不仁。
杀了欧阳凯,欧阳去了母亲的坟前,没有跪拜,只是默默的坐了一个下午。其实她从心里瞧不起自己的母亲,这么一个轻贱自己的女子,为爱焚化了自己,却不得超度。
欧阳德凯失踪!!
这个消息一时成为黑白两道的关注热点。警方一直暗中关注的毒枭,像是一瞬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
“他不会是畏罪潜逃吧?”姚所猜测的说了一句,抬头却见丁昌邑凝眉思索。
“这个假设不成立,”他说“如果真是畏罪潜逃,他不会在近几天派了第二批人去越南。这个表明什么?就说明他早就发现了阿豹的身份,而阿豹传出来的证据在前几天一夜失窃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我们内部安插了他的人。证据失窃,对他现在唯一有威胁的就是身在越南的阿豹,和阿豹身边的有意靠向我们的何诺华。这样推过来,他派阿豹和何诺华去越南就有两个目的,第一考验,大概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查明阿豹的身份,第二借刀杀人!”
姚所点一点头,沉吟一会,有点犹豫的样子说“对了,昨天有人在清水看到了丁丁。她好像在那边开了一家音像店。”
“清水?”丁昌邑原本冷硬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欠身坐起身来盯住姚所的脸。
“是,据说看起来状态不错。”
姚所和丁昌邑是老战友,知道一些关于他家的事情。
“老丁,我劝你有时间过去看看她。那个父母能赢过孩子,而且,丁丁那姑娘一直都很乖,后来那样也是被人带的,改过就好。”他劝导一句,转身告辞。
丁昌邑将车子开入清水,心底就有些发闷。这地方有太多装模做样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精致的有点假意,似乎像一个公开的谎言,美丽的让人不忍心揭穿。
这里有各式风格的酒吧,都埋在昏暗的色调下,透出某种诱惑的味道,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紧不慢,是种默然的舒缓,又似乎走在这里就有了与世无争的心思,每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的淡着脸来去。也有很多敞开在阳光楼台上的咖啡馆,茶吧,褐色的或者朱红的牌子招招摇摇惶在晴天白日里,让人觉得旋目,有三两个歇息饮茶的人目光很散的趿拉着肩……
他只觉得这个地方,同人们口中的旅游休闲胜地太过两样,车子停在音像店的门口,一抬头便看见吧台前坐着的丁丁,双手支住下巴,目光茫然的望向远处。
头发依旧很短有几缕凌乱的落在耳边眉梢,他想起她小的时候,因为一颗糖也能雀跃着扑进自己的怀里,柔软的身体带着幼儿特有的奶香撒娇的叫着爸爸爸爸。
可是此刻,她是那样的陌生,漠然的眼神,麻木的脸。
丁丁偶一回头,望见站在门口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一怔,裂开嘴巴笑了起来,不是欢喜而是了然的轻蔑的无谓还带着一丝嘲弄的笑。这样的笑,让丁昌邑兀自皱眉。
“你还是来了,比我想象的晚了一些。”丁丁走过去,双手并拢伸给自己的父亲。
丁昌邑以及皱着眉,没有说话。
“怎么?突然不舍得?突然想要私情枉法?”丁丁依旧笑着,灿烂的让丁昌邑恨不得吼她一声,不许在笑。可是他知道,他们父女之间隔阂太深,任何一个动作一句话都会让他们原本脆弱的关系更加的僵持。
“还是?”丁丁迟疑一会歪着头望住父亲的脸,“因为欧阳德凯的死?”她目光望住父亲,嬉笑的样子“更或者你压根不是前来抓我归案的?”她问的十分淡然,像是在说叫她回家一趟似的那么样轻松。
“归案!!”丁昌邑沉声追问一句。
“是啊,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贩毒,有一段时间了,如果量刑的话大概能死好几回了。”她挑眉望住父亲的脸。
丁昌邑打一个寒颤,目光和她相对,知道她说的全是实话。
他一时无法开口说话,只是重重一个趔趄跌靠在车身上,半天回不过为而来。
丁丁似十分满意,转身欲走,“你给我站住。”丁昌邑喝了一声,声音微弱可怜并无震撼人心的威力。
“放心,我不会逃。知道我迟早要死在你的手上的,早死早托生。”她笑笑的转身而走。
丁昌邑只觉得整个人被击昏了,始终处于一种茫然漂浮的状态。他这样坚硬强韧的人,何时如此虚弱过。可是在这个女儿面前,他总是一副狼狈的样子,想要做多一点靠近一点却每每都会伤害到她,让他手忙脚乱的心疼。可是她却只当是一场游戏,生命,名誉,良知都被放在这场于父母对弈的游戏中做了筹码。没有谁赢,个个输的心疼如锥,可是这大约就是她要的,她要他们难受。要他们疼,要他们从这样的深刻痛楚中看到她的从来。
她只是个孩子,想要被人爱,被关注的孩子……
她从店内走出来时,身上多了一件天蓝的短衫,颜色十分明丽,衬的她光彩照人。她走过来,照例将双手伸过来,摊在丁昌邑的眼前,“孩子——”丁昌邑被她的惘然击倒,虚弱的叫她,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她一低头躲开了,欠身上了父亲的警车。
丁昌邑第一次,载着一个重犯却不愿意将车子开进警区的伤心难过。
褐色的脸上,坚强的肌肉,眼泪横流模糊视线。
他不知道生活怎会变成如此,自己的人生怎会变成这样。他脑海里全是女儿小时候的摸样,甜甜的笑暖暖的奶香撒娇的从屋内扑出来,钻进他的怀里。会念念的连续的叫他,爸爸,爸爸,得到回应时候就会咯咯的笑。
他无声的流泪,目光扫过倒车镜,看到坐在身后的女儿,茫然的眼神麻木的脸,望着窗外。
她何时变的如此坚硬心硬如铁。丁昌邑打一个冷冷的寒颤,手下不知为何突然打转了方向盘,车子像疯了一样冲向了市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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