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里一名白衣女子正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打着瞌睡,满头的乌发有些已经零散开来散在肩膀上,在肩头上盘出一个圆润的弧线,再低垂下来,一直拖过腰间。发间的簪子已经歪斜,阳光打在那通体浑白的发簪上直射过来,映得她黑如绸缎的发丝上也显出一点珍珠般的光晕来。雪白如蝉翼的薄纱宽袍罩在她的身上,被紧紧裹住的身体勾勒出姣好的优美弧线,她整个人睡在晨曦的余晖中,带着仙子一样的纯洁和美好,只是一直紧紧闭着的眼睛和眼窝下的暗青色显示出她这些日子来并未得到过很好的休息。
蓦地,少女浑身一个激灵,利落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抖手扔掉一截一直被握在手中的东西,慌忙揭开紫铜小炉子上的药罐子的盖子,被烫的呀呀一声闷哼,忙不迭的把盖子扔到一旁,任由紫铜的质地砸在地面发出大大的响声也不理睬,只是专心致志的观看着药罐里的药汁颜色,脸色上的肃穆已经让人不由得对这个年轻的医者发出敬佩的错愕,这种神色竟然不逊于当年最富盛名的辋川药王——樊兵。
银光一亮的瞬间,她手中蓦地多出了一只尺八长的银针,蘸了点药罐子里的浓褐色汁液,食指和中指为不可查的微微用力,再仔细看,片刻前还通体纯净的银针上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薄薄的一层淡青微紫染上了整个银针!当银针脱离了汁液之后,药水褪去的痕迹继续发生着让人瞠目结舌的变化,宛如一条有生命的紫色藤蔓蜿蜒的排布在银针之上,像是一条紫藤兰,朵朵绽放着耀眼的花朵。宛如一幅上好的水墨丹青图。
终于炼好了!宋云胡清丽且疲惫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这味耗费了她二十九日的紫竹丹终于炼制成功了。
“宋姑娘,彩儿给您送饭来了。”被派遣过来照顾她一日三餐的丫鬟彩儿无奈的将门口的冷饭端起,换来今日的早餐。“宋姑娘,你这样总不吃饭可是不成啊。”她的声音里有点焦急,楼主让她照顾宋姑娘的饮食起居,这要是知道宋姑娘每日几乎都不怎么进食的话还不得找她算账?她又交了两嗓子,里面的人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说上一句敷衍的话,便侧过耳朵凑上门扉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然后她也不想后果的就一把推开了房间的门。
“啊!宋姑娘,你这是……”晨曦中白衣胜雪的宋云胡裸露的左手臂上正密密麻麻的摆列着众多大小各异的银针,有的还在抖动着长长的尾羽,俨然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奇异银针。彩儿惊得连声大叫,她胳膊底下还在熏着一盏燃烧着的银灯,灯芯的形状也很奇怪,是一种类似植物的树枝,正冒着汩汩的清淡烟雾。
近而观之,彩儿更加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这个宋姑娘的手臂上竟然……除了这些银针之外还依稀有条仿佛有生命力一样的紫色藤蔓,快步走上前,打算端起她的手臂仔细看个清楚,又怕触动那些颤巍巍的银针,饶是从小生活在踏薇楼的彩儿见多识广,颇有胆识,见到此等阵仗也不免惊得呆若木鸡。
她看清楚了,她的手臂上的确是一株藤蔓的图案,丹青的紫色在洁白如藕的小臂上延伸着它的卷须,而那些银针并非是简单的刺进皮肤里而是一根根扎在每个卷起的子藤蔓上,并且那地方还与手臂上的各处穴道暗暗吻合。
“啊!”彩儿刚刚叫了一半的嘴被一根银针刺中下颚,瞬间便哑了。只能干着急的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问宋云胡到底在干什么,不对,她现在更想跑过去禀告给楼主这样诡异的事情!
又一根银针被宋云胡捏起,她松开咬住自己袖子的牙齿,轻声说道,“不要乱叫,再多说一句,这根针指不定被扎到哪里去。”瞧见她眼中明显的威胁成分,也知道她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彩儿权衡之下乖乖的选择了闭嘴。
宽大的袖子失去了控制的力道,松散了下来,盖住满胳膊的银针。
一边示意她挽起袖子,宋云胡松了口气,鬓间已经有许多细密的汗珠渗出,彩儿在心里想,也许这种见所未见的针法太过消耗体力和精力了。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宋云胡刚刚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这会儿见她神色关切,忍不住“解释”,“别害怕,我这是在研究一种新的针法,好替你家楼主大人治好病,也许会成功,也许会失败,我还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这件事你不要和他说起,知道么?”
彩儿眨巴了两下眼睛,表示记下了她的话。摸着手里的袖口有明显的湿润,琢磨着宋云胡极有可能在她未进门之前就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忍不住更加为她揪心,挽着袖子的手也放得更加轻柔。
宋云胡笑了笑,正好针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时间,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手臂上的银针一根根的拔出,每一根银针被拔出的时候,都有点点鲜血从细细的针孔里冒出,留下一个红痕,仿佛是在青紫色的藤蔓上开出了炫目的红花。
彩儿看得发傻,眼珠子都不能移动半分。
瞧她吓傻了的摸样,将银针收起来的宋云胡正想说些安慰的话,就看到门扉一动,一个青蓝色身形无声的走了进来,蓝色方巾束发,衣衫是简单的便装,腰中央盘着一颗如意扣算是周身上唯一的装饰。
下意识的往左移动半分,将身子躲在彩儿的后面。手指一扬,将最后一根银针也收起。
彩儿因为这个人的忽然闯进吓了一跳,赶紧单膝跪地,“拜见楼主。”
男人微微一笑,然而美如美玉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声音也是沉稳有力的陌生,尽管面前这个女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也不如另外一个人让他感觉更像亲近。
眸中有点警觉的光,他直觉的发现宋云胡似乎有点紧张。
夏日清晨的阳光投进屋里,打在她的侧脸上,亮晶晶的一片,男人瞥了地上一眼,不动声色的问询,“你们在玩什么?”
彩儿已经吓得发傻,支支吾吾的回答,“秉楼主,我们……我们……”我们了半天,也没了下文。仿佛是求助似的回头看了下宋云胡,不想那个始作俑者竟然没事儿人似的一边看着窗外的绿树茵茵发起呆来。彩儿给自己捏了把汗,“秉楼主,奴婢在和宋姑娘做游戏。”
一边发呆的宋云胡眉毛不可察觉的微微动了下。
做游戏……
这么呆板且毫无水平的借口……那个精明的男人能相信就有鬼了。
“是吗?”男人果然开口,带着查询的语气。宋云胡点了下头,“偶尔撒撒欢罢了。”
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挑了几次,“真是难得。”他并未再多问,转身离开,留下一句,“手下人说起来你最近食欲不好,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听他声音中带出的不足,宋云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知道啦知道啦,我要是先死了,你也就不远了。”
男人听见之后脚步一滞,抬头看天,漫应道,“是啊,要真是那样的话……也不错。”
没等他身后的人反应过来,他的人已经出了门。
彩儿松了一口气,瘫在椅子上,“我的老天,楼主他竟然相信了!”不止是她,连宋云胡也有点接受不了那个男人相信了这个蹩脚理由的事实。抬手拍了拍自己因为快速拔针而酸疼不已的手臂,“好了好了,他信了还不好,难不成要回来逼问你,你才高兴啊。”
彩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奴婢可不敢哩,叫楼主知道奴婢骗了她,只怕奴婢死得会很惨。”
宋云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点在她的下颚上,“才能说话,就这么大胆饶舌跟,仔细隔墙有耳。”彩儿这才住了口,忙着催促她用饭。
另一边,男人回到自己的阁楼之后,习惯性的站在回廊上的露台向对面的药庐望去。瞧着药庐里来回移动的女子身影露出浅淡的笑容。她到现在也许还不知道,他在她提出要用药庐之前的三天便命人用极快的速度将药庐原封不动的转移到了他阁楼的对面。一是可以保护她的安全,二是每日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看到她。
似乎,后者变得越来越重要了呢。
男人笑着笑着忽而皱起了眉峰,美玉雕琢般的脸庞有丝忧思闪现,“白茶。”薄而坚毅的唇瓣吐出一个人的名字,马上,房檐下不知某处就冒出一个人来。毕恭毕敬的悬空站在廊檐外,仅仅用脚尖勾住一点屋瓦,竟然就纹丝不动的稳如磐石。
“楼主。”
男人点了下头,吩咐到,“去请朱大夫过来,我有东西要向他请教。”
白茶微微一愣,并不多言,飞快的略身而起,屋瓦之间的几个来回,便不见了踪迹。这个时候,楼主这么急着要请朱大夫来看,难不成是那个叫宋云胡的女人给楼主的药有什么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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