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以身相许

贾欲春最怕别人对自己好，从小都是。因为礼尚往来的思想对于她来说是根深蒂固的，所以，所有的“好”都是责任，都是债务。
读大学的时候，她就对来学校留学的外国朋友说：“中国有一种特别暴利的投资途径，那就是送礼金。你送500块，不说半年，就算是半月，你的亲戚朋友最少都会还你600块。简单来说，就是投得多，回报越多。碰到办喜事、办丧失、办生日等等一切，一定要卯足了劲死命地送，有多少送多少”。原本还不相信贾欲春的洋孩子，娶中国姑娘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只能悔恨自己之前没听贾欲春的有多少送多少。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也算是中国特色了吧。
贾欲春看着趟在病床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的陈明。这家伙把小命都差点送给了贾欲春，拿什么还他，在中国惯例的思维里，也只有以身相许了吧。其实，这种礼尚往来中，礼越重情越深，中国人看中的就是这份情，所谓还礼也是以情养情。所以，陈明对贾欲春的情重，贾欲春对陈明也是有情的。
陈明动了下干枯的嘴唇，贾欲春惊喜地叫护士，“醒了醒了，嘴巴在动了！医生呢？杨光快去叫医生！”
杨光驮着已经睡着的萌萌，准备去叫护士。王京示意杨光不要动，他把萌萌从杨光的背后接到怀里。这小坏蛋不喜欢王京抱，一到他身上就全身蛇扭。所以，从家里到医院，萌萌一直都是赖在杨光身上。别看这么个小东西，没个几斤的，可还真是越抱越觉得沉。这好不容易睡熟了，到了王京怀里估计闻着味道不对，立马撅起了小嘴。萌萌还没出声，立马被杨光接回了怀里。
“你抱着他坐会，我去叫医生”，王京把自己的外套垫在医院走廊里冰冷的座位上，扶着杨光坐下。
杨光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股憨劲的男人，她在想如果早碰到王京，会不会对陆甲念念不舍。杨光自己都觉得奇怪，陆甲是全身都带着股邪气的男人，冷漠却又爱活泼地捉弄人，她对陆甲从来也琢磨不透，却义无反顾的深爱这个男人。而王京完全是陆甲的对立面，自己却被这股憨厚慢慢侵蚀，渐渐深爱。如果说，和陆甲是一见钟情，那么，王京就是日久深情。杨光觉得，爱不是单向地选择，而是互相的选择。要不然，她是不会爱上一个跟陆甲流相悖的人。
“护士来了”，王京急匆匆地把护士带过来。
陈明已经睁开了眼睛，医生上前看了看，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然后跟床边的贾欲春说，“你就是贾欲春？”
贾欲春惊讶地看着医生，“你怎么知道我叫贾欲春？”
年轻的男医生看了看贾欲春，一丝坏笑，“我们整个手术室都知道你叫贾欲春！”
“笑什么笑！”，贾欲春看不得这种调戏表情，愤怒地回应医生。
“别生气，我要是有个对我这么痴情的男人，我肯定不会生气”，医生笑笑又说，“晕成那样，嘴巴里还叨念着你的名字。我和同事都以为这是在拍片子呢。呵呵！”，医生做了记笔记录，对贾欲春说，“恭喜你，你老公的命捡回来了。目前看来，除了腿伤没什么大碍。”
也不知道为什么，贾欲春觉得今天这医院的所有人都在调戏自己。旁边的断手老伯，还有这个主治医生。连杨光都谈着头，在门口傻笑。看着身边所有人的欢乐调调，贾欲春叹了口气，算了，牺牲自己幸福大家。
护士递给贾欲春一包棉签和一个一次性的杯子，“12小时不能进食，包括水，嘴唇太干的时候就用棉签沾点水来湿润一下，明白了吗？”
“哦”，贾欲春接过东西，就到了些开水给陈明湿润嘴唇。
“哎哟，这多麻烦”，旁边的老头又开始插嘴，“直接亲上去不就好了？”
“死老头，你来亲啊”，贾欲春甩了他个大白眼，她看了看陈明枯得厉害的嘴唇，对陈明说，“确实麻烦，而且效果还不好，这不是个办法，要不……”，贾欲春想了想说，“王京，去超市买个唇膏来，要那个包着头巾的女娃头的牌子，白色的，超级滋润。”
“你肚子里面的宝宝没事吧？”，陈明愧疚地问。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拜席玉白所赐。如果没有和席玉白的契约，他就不会这么听席玉白的话，等待席玉白所说的“惊喜”。那么，身怀六甲的贾欲春，也就不会遇到这场车祸。
贾欲春没想到，陈明刚缓过劲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她抓这陈明的手，眼泪泛滥，“我没事，孩子也没事，就你有事”，贾欲春看着陈明的腿，“如果你真的腿瘸了，那我……”
老头见病房的气氛悲悲戚戚的，想调节下，他用大声量说，“哎哟，原来未婚先孕了啊，我就说现在的年轻人有勇气，想做就做，多洒脱。妹子，我欣赏你！”，老头吃完最后一口稀饭，把空碗递给贾欲春，让她丢进垃圾桶。
“死一边去，谁是你妹子！”，贾欲春没有好气地说，“这都大半夜了，你可以睡了。”
见贾欲春一点哭意都没有了，老头识趣地说，“好吧好吧，我睡了，不打扰你们亲亲我我了”
“杨光，你和王京带萌萌回去休息吧，在这里大家都休息不好”，贾欲春对门口的杨光说。
“你在这身体能行吗？”，杨光担心地问贾欲春，却被王京一把拉走。
“让他们两个人好好聊聊吧”，王京看着一脸疲惫的杨光，一把将杨光抱起。就这样杨光抱着睡在怀里幸福满满的萌萌，王京抱着怀里幸福满满的杨光，三个人幸福满满地大步回了家。
“都走了，你再睡会吧？”，贾欲春对陈明说。
陈明笑着摸了摸趴在身边的贾欲春的头，对她说，“我欠你一次郊游”。
“那你还会带我去郊游一次吗？”，贾欲春抬起头问陈明。
“当然！”，陈明回答的很干脆，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带贾欲春走遍全世界。
贾欲春调皮地戳了下陈明的额头，“那你不是欠我两次郊游？”
“嗯”，陈明认真地问贾欲春，“原来你这么喜欢郊游？”
“不是，我是想问，两次郊游能兑换点别的什么东西吗？”，贾欲春抠了抠脑袋，歪着嘴巴问陈明。
“你想要什么？”，陈明抓住贾欲春的手，很诚恳地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给你。”
“我……”，贾欲春看着陈明，眼圈里明晃晃地，她毫不保留地说，“我想要一场盛大的婚礼！”
“你真的真的愿意嫁给我？”，陈明想把贾欲春搂入怀中，身体却使不上力气。
贾欲春睡到床边，侧着身子抱住陈明，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不会压着你吧？”
陈明摇摇头，把贾欲春搂得更紧。
窗外的月亮孤寂的在夜空里发着光，点亮这无尽的黑夜。月朗星稀的天空，总是让人觉得分外落寞，明天会是个晴天吧。
刚回家不久，程成就收到席玉白的电话。席玉白告诉他，陈明和贾欲春会出车祸，还说这次她不会让贾欲春有任何危险，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还没打电话确认，程成就接到杨光的通知。贾欲春不会出危险，程成知道这都是席玉白安排好的。他看着电视上，已经超出自己人气的张茵。这个席玉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如果这时候出现在医院，不知道这位心狠手辣的老佛爷还会做出什么。
程成的人虽然不在医院，但是心早就在医院了。虽然他知道贾欲春没事，可是心里却惦记得紧。只有他才清楚，这贾欲春表面上大大咧咧像个男人，实际上心里装着个小姑娘。她总是在保护别人的时候勇气十足，如果是只有自己，那股蛮劲也就泄了。
一夜无眠，程成回忆着和贾欲春在一起的那些小事。还好有这么多的回忆陪伴自己，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如果可以，程成多希望现在就跟贾欲春在一起，永不分离。可是，越想得到的东西，往往是越遥远的东西。他决定了，在席玉白约定的时间内去找她。
病房里，贾欲春和陈明睡得倒是香。本来是陈明占着大半个床，贾欲春侧着身子粘在床边。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贾欲春占着大半张床，陈明缩在床边上。要不是他的石膏脚吊在天花板上，估计早就被贾欲春挤下了床。
贾欲春肚子叽里咕噜地疯叫了一番，她伸了伸懒腰。睁眼一看，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陈明的病床上。贾欲春猛地从床上弹起，尖声叫道，“苹果君，你没事吧？”，她摸了摸陈明的石膏腿，“还好吧？没被我压坏吧？”
陈明难受地挪了挪，勉强地笑着说，“没事，你饿了吧？快下去吃东西吧！”
“嗯，还好”，贾欲春很想留在这陪着陈明，但是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再来照看病号吧。她伸了伸舌头，不好意思地说，“肚子有些不听话，饿得心慌，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