踯躅崎馆。
今曰,武田信玄在大殿上举行家臣团评定,商议与北条家的战事。
一身狩衣打扮的马场信房,驱马缓缓行在马道上。
与他并骑的则是已多年没有回到本馆的,海津城城主高坂昌信。
高坂昌信今年已四十多岁,自十六岁起为武田家效力至今。
年轻之时高坂昌信与马场信房并为信玄近侍,在踯躅崎馆侍奉。
后永禄四年起,后高坂昌信成为海津城城主,一直驻守在北信浓前线,防备越后大军,只有到了冬季时,越后大雪封山可以稍稍缓一口气。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无法返回本馆。
眼见踯躅崎馆景物,物是人非,不免有所感叹。
高坂昌信对马场信房言道:“信春,能回来再见馆主大人一面,实是我从未期待过之事,原本以为我就要驻守在海津城,终生不能回甲斐了。听闻馆主大人,近来身体一直不好,他的肺病还在发作吗?”
马场信房看了高坂昌信一眼,他甚知高坂昌信对武田信玄感情深厚,他一抹下颚的胡渣,言道:“不错,这确实是事实,馆主大人的身体,愈来愈差了。”
高坂昌信听到这里,面上更显得有几分伤感,言道:“若能庇佑馆主大人身体康健,我愿意以十年姓命换馆主一年。”
马场信房言道:“虎纲,你对馆主大人之敬爱之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眼下应该我武田家长远计,阁下还是爱惜这有用之身,继续辅佐本家下去。”
高坂昌信眉头一皱,言道:“信春,你这是何意?”
马场信房言道:“馆主大人,已半退隐,将家中大多事务,都移交胜赖殿下处置,你需悉心辅佐殿下,镇守北信浓,防备上杉家才是。”
高坂昌信微微颔首言道:“这我清楚,只是若馆主若不在了,胜赖殿下,恐怕不会重用我们这些馆主一手提拔上的家臣,同时,我亦担心,若胜赖殿下,由他来执掌我武田家,我甚担忧。”
马场信房言道:“虎纲,你是在说什么,胜赖殿下在白根山,岩拒城皆击退过上杉谦信,又为本家攻略西上野半国,绝对是英明之主。”
高坂昌信言道:“信春莫要动怒,我并非否认胜赖殿下之能力,从他经历数战而论,我承认他是一员勇将,但是他的才具,以及在我武田家的号召力,比之馆主大人还是差之甚远。信春,我说得对吗?”
马场信房沉思一会,言道:“你说得不错,馆主大人是旷世奇才,在我心底,不仅是我武田家之中,就是放眼天下亦然无人可以与之并肩。”
高坂昌信言道:“既然如此,胜赖殿下即使再优秀,但执掌武田家之下,与馆主大人相较亦是相形见绌,更何况现在织田在西面崛起,挡住本家上洛之路,上杉在北虎视,时刻威胁越中,信浓,而北条作为关东最强大名,在西面已成为本家死敌。”
说到这里,高坂昌信忍不住长叹一声言道:“馆主大人在位时,尚可以保住我武田家基业,若是馆主大人一旦……,那么以胜赖殿下之力,本家将何去何从,以我的担忧,实在是对将来不可设想。”
马场信房听高坂昌信如此之言,亦是微微点头,眼下这永禄十三年武田家的战略态势,确实不容乐观。
上杉,北条两家任何一方实力,都不逊色于武田家,更何况同时面临两家的夹击。
马场信房,高坂昌信一路闲谈,策马来到本丸大手门前时,正巧迎面一骑缓缓行来。
对方身材高大,骑着一匹毛发漆黑如锻的战马,此人正是李晓。
三人在此大手门前见面,彼此打了个招呼,一起下马。
随即几名足轻上来,将三人的马匹牵走,而大手门前其余陆续赶来参加评定的武田家足轻大将级,侍大将级家臣,眼见本家三位手握重兵的实权级大老在大手门前碰面,皆是恭敬的退在一边,静待三人先入门。
李晓先向马场信房寒暄几句,接着又与高坂昌信礼貌地点头,致意之后,方才进入大门之中。
高坂昌信见了李晓之后,站在原地略有所思。
马场信房转而向高坂昌信问道:“昌信,你在想什么?”
高坂昌信摇了摇头,言道:“或许我方才之言,下得论断还过早了。”
马场信房听高坂昌信之话,微微一愣,转而看向已入门中的李晓,言道:“你说是李晓?”
高坂昌信徐徐点头,言道:“不错,这是一个我看不透深浅的人啊,信春,若换做你,八年之中,不要本家支持,凭一己之力,可以平定越中飞驒吗?”
马场信房摇了摇头,言道:“实在难以置信。我是万万不能啊。”
高坂昌信言道:“正是这样一个人物,我们尚不知他还有多少余力能拿出,但若是他辅佐胜赖殿下,支撑本家下去,那么纵然无法争霸天下,但保我武田家安如泰山,却是不成问题。”
马场信房闻言微微一愣,言道:“虎纲,你不知道,或许是这样才更人担心吧。”
高坂昌信一愣,随即懂得了马场信房的意思,微微点头,言道:“是啊。”
在另一边,李晓走进评定议事的大厅,这时参加评定会议的家臣们已来了七七八八。
与以往评定一样,侍大将,足轻大将级家臣,皆坐于长廊之下,坐地聆听。
而台阶之上则是本家家老,一门众级家臣下坐之处,而正上方则是武田信玄的位置。
李晓来到之时,本家家老已来了大半,如武田信廉,武田胜赖皆已到达。
虽是众人皆然熟识,但是在大殿之中,各人却各自入座,没有交谈一眼。
彼此认识的,亦只用眼神交流,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晓入座之后,终于最后几名家老级家臣们,亦姗姗到来,将台阶之上坐得满满当当。
李晓环顾左右,比之五年前,武田义信在时,自己来甲斐参与评定,这台阶上已经人物,以及各自的位次皆有所变换。
如武田义信,饭富虎昌二人是再也不看见他们存在于此了。
取代武田义信位置上的,则是已执掌嫡位的武田胜赖,而一门众之笔头,武田信廉亦屈居于胜赖之下,信廉之后,则是武田信丰,河窪信实,一条信龙等一门众家臣。
而取代饭富虎昌,位居家臣团笔头的,则是其弟山县昌景。
眼下武田家在骏河江尻新筑一城,名曰江尻城。
此城由马场信房所建,作为武田家在骏河经营的据点,其作用是负责对骏河国守备,以及三河德川家压制。
城池建好之后,山县昌景即成为此城城代,并负责骏河当地先方众的统领。
这亦是武田信玄效仿在西上野,飞驒越中,北信浓,南信浓的做法,在骏河以江尻城为中心,组建以地域划分的新军团,骏河军团。
山县昌景则是骏河军团之总大将,出镇在外。
接着位列山县昌景之下的,即是飞驒越中军团长李晓。
此刻李晓亦知,自己眼下的地位颇受人眼红,特别是甲斐系出身的家臣们,自己来武田家八年多,就坐上了这个位子,而那些人世代效力本家多年的人物,亦没有达成这个程度。
不过对于此嫉妒,李晓并不放在心上,眼下自己可谓是实权将领,论兵力动员力,本家之中亦只有高坂昌信,以及新组建骏河军团的山县昌景,可以比拟。
而在武田家五大军团之中,李晓的越中飞驒军团公认战力最强,历经多次血战,连上杉谦信亦一时不可奈何,凭着这点就可以医治各种不服了。
山县昌景,李晓这一侧就是本家连判众的十名谱代家老,可谓是武田家实权家臣,而真田家排位则在最末。
李晓目光转了转,突然对上一人视线。
对方目光看向自己之后,立即避让,显是心底有鬼。
李晓看清这人后,不由鼻尖一哼,原来对方是自己的老熟人迹部胜资。
在帮助武田义信篡位失败后,迹部家的曰子一直不好过,虽后来武田胜赖采纳李晓的计策,对迹部家进行拉拢,方才保住迹部胜资眼下地位。
但是迹部家亦远不如从前,在信玄未夺取西上野前,迹部家兵力动员,在武田众家臣之中排名第三。
而武田义信谋反举事失败之后,家主迹部信秋切腹,领地被革,而家老的地位已被削除,现在迹部胜资亦只能作为侍大将级家臣,在廊下参与军议。
这一前一后之对比,堪称落差甚大。
难怪李晓从方才迹部胜资的目光之中,看到一丝怨毒,这其中的意思,当然是对迹部家的衰落,以及李晓的飞速蹿起而心怀怨毒了。
迹部胜资对自己的恨意,对李晓而言只是一闪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而这时,武田家家臣团到齐之后,武田信玄本人,方才缓缓地在两名小姓的跟随之下,走入大殿之中。
武田信玄的面容较之以往更加消瘦了,但目光之中仍沉沉有力,他在三增垰大破北条家一战之表现,力压北条氏康,公认关东,乃至天下第一名将。
随着武田信玄缓缓坐下,众家臣皆一起拜下言道:“拜见主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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