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坚持下去

这位大妈倒是很随和，见任越一直盯着她，也没不好意思，而是变戏法似地从某个口袋里又找出一个苹果，上面腐烂的部分已经用那双乌黑干裂的手扣去了：“小兄弟，你吃么？”
“不、、不、谢谢了！”任越有种想哭的冲动，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太淳朴了吧。
前面一个大叔正跟王胖子纠缠，原因是称废纸的时候，胖子的称太高了。里里外外能查三两，差不多一毛钱呢。胖子也真是的，非要纠缠，弄了半天还是自己让步，让后面的人郁闷。这些人平均年龄在四十五左右，一个个长的都很显老，就拿刚才那个大叔来说，头发都白了一大半，满脸褶皱，还皮肤黝黑，乍一看能哟六十多。
所有人都称完了，任越拿到六块钱，他本来以为很值钱的几个电子垃圾王胖子这儿还不收。胖子一边打电话让车过来，一边跟任越唠嗑。他很喜欢这个小伙子，人家又气质，长的有不错还是大学生，跟他交流挺有成就感。
“王哥，刚才不就一毛钱吗，你跟那个老大爷争那么久干嘛？”
胖子笑着摇摇头：“你刚来不知道里面的事情，其实人Xing本恶，尤其是中国人都爱耍点小聪明，哪怕多捞一毛钱他们都要去捞的。刚才那个老头每次都往废纸里面夹东西，还故意把书弄湿，要么放几把沙土进去。我这样对他已经很不错了。不是我不可怜他们，而是我没办法可怜，你说呢？”
任越苦笑着摇摇头，有些人看起来可怜，但他们也在他们可怜的路上耍一些小聪明，为的只是多赚那么一毛钱。在上位者看来这并不可恨，但在老王看来，这就很讨厌，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法就不同而已。
没多久外面来了一辆卡车，老王去忙了，没工夫招待任越。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干脆跑到一边去跟那几个大叔大妈聊天。
那几个老家伙说的普通话不标准，还有的带着方言，好在任越在江州也待了三年，稍微能听懂一点。
太阳很大，这些人找了个遮阴的地方，干嘛的都有。那位吃苹果的大姐还在奋斗，也不知道她今天捡了几个苹果。另外一个大妈正把捡来的几个本子里没用过的部分撕下来放到一起。旁边一位大爷抽自己的烟袋锅。
任越也真够可以的，竟然还真就在旁边坐了下来。搞的几个‘前辈’一阵侧目。
“俺说这位小娃子！你长的挺俊的吗？怎么来干这个呢？干点啥不能赚钱，听说现在初中毕业的娃，都能赚一两千块钱呢。”这老大爷看样子也不是本地人，听话语似乎是河南、安徽一代的。
“大爷，我这算是体验生活吧，吃点苦对我也有好处。”
几个大爷、大妈都笑了，没想到这个小伙子还挺随和，谈吐也文雅，很有亲和力。
“你叫啥？以后也喊你名字？”老大爷问道。
“任越！”
“哦！！呵呵，我们也记不住，就叫你小越吧，这里你最年轻，以后早上抢东西的时候你多出力，咱们几个就算一伙的行么？”
原来捡破烂也分团队，主要是为了应付早上那段特别的时间。吃苹果的大妈丢掉苹果，瓮声瓮气地说道：“小伙子，你将来一定有大本事地，年轻人要是能吃这个苦，那天底下就没他干不了的事情。我姓赵、这个大姐姓郭、还有那个姓胡，他、、冯老头，还有两个没来的，明天给你认识。”
疯老头敲了敲烟袋锅：“这个捡破烂有讲究这呢，第一个就是要找一伙人，大家要合做好。比如来一辆车，咱们几个往哪儿一站，别人就不来了。第二个是要勤快，还要弄好自己的家伙什，你看我这个钩子，很好用，该天我找人给你弄一个，都是偷的钢筋。在一个是要眼毒，你不知道早上那车一辆接一辆，你没捡几个东西，第二车就倒过来了，所以下手要快，捡值钱的捡。碰到大袋子先钩过来在说，等一会不忙了，挨个看。咱们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小号衣服给郭大姐，笔、本什么的送给赵妹子，她们都有孩子，而且她们也会给你别的东西换。至于别人都没啥要求了，小越子，你要啥？”
任越挠挠头：“我要烟盒！不是每个都要，一样弄两个就好了。”
“嗬！你搞收藏啊，不错，那玩意我有不少呢，改天送给你，按斤称啊。”
“好、、好！”任越笑了笑，他也是听王胖子提起这件事才上心的，而且今天捡了几个烟盒，回来一看还真不错，如果专门收藏的话也算是一种艺术爱好了。
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其实从第二天起任越就打过退堂鼓了，因为早上那会捡东西跟打仗一样，太脏、太累。就在他打退堂鼓的时候，琪琪发来一条短信，问他在外面过的如何，任越忽然觉得很温暖，因为在江州这个城市里还能记起他的人，恐怕就只有琪琪了。也就因为这条琪琪的短信，任越决定继续下去，虽然苦，但能品味很多东西，人生就是如此，什么样的生活都该经历一遍，或许这一次以后，自己就再也不会来这种环境下了。
因为没法上网，任越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大都是来自于那些废旧报纸，他尤其关心雅菲，每次遇到有雅菲的报道，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裁下，然后放到那个从琪琪借来的南怀瑾的书里。这个过程是痛苦和快乐的。快乐在于看着菲菲的不断成功，痛苦在于关于她的绯闻越来越多，任越并不愿意相信这些，但愿不愿意不是他说了算，任何一个人都有怀疑的需求，他也一样。
菲菲和某个明星挽手出席某个活动、菲菲和那个大腕状态亲密，貌似情人、菲菲昨天又和谁在酒吧聚会。
媒体永远都是这样，把所有的民生问题抛到九霄云外，再把贪官污吏们的丑恶嘴脸进行美化，只报道那种无关痛痒的臆测出来的东西，是谁上了谁的床，谁又和谁穿了同样的衣裳，某人和某人昨天约会，那个明星又离婚了，某个大腕新换了四个女朋友。在歌功颂德的表象背后，无数问题被掩盖。仿佛全国人民无比Xing福、无比无知，全都在追星，全都在八卦。
历史会记住这一刻：因为有一种封杀叫和谐，有一批人永远的不明真相，有一种制度叫做中国特色，有一群人，他们永远都在打酱油，还有一些人他爸是李刚。
在物价飞涨、鸡地屁飙升、各种花样的税收疯狂而来、成群的蚂蝗叮在老百姓身上想榨干最后一点血的时候，我们似乎能从‘为人民服务’几个字中看到血淋淋的吃人二字，还有、、那种焦炭一样的人的残骸，自焚不是你的错，因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