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
第一天晚上,久别重逢的梓祺像八爪鱼似的缠住了夏浔,哪里脱得了身,第二天早上,谢谢的神情很幽怨。
第二天晚上,久别重逢的梓祺像八爪鱼似的缠住了夏浔,哪里脱得了身,第三天早上,谢谢的神情很幽怨。
第三天晚上,久别重逢的梓祺像八爪鱼似的缠住了夏浔,哪里脱得了身,第四天早上,谢谢的神情很冷淡。
第四天晚上。
彭梓祺对夏浔道:“我已经试探过爹爹心意了,爹爹并无意造反,太公说,大明甫立,如曰东升,气运正旺着呢,别看朱棣和朱允炆叔侄俩斗得你死我活,可就连退回漠北去的大元,都不敢趁机南侵。元朝虽然败回漠北去了,实力却还十分雄厚。叔侄俩争家产,外人想分一杯羹,那是作死。”
夏浔松了口气,欣然道:“那就好,那么……你们彭家何必与林羽七来往?”
彭梓祺道:“太公虽不敢奢望龙椅宝座,却想让我彭家在白莲教中居然上座。白莲教有将师两门,将门习兵法武艺,师门习道法幻术,林羽七正是师门传人,太公是想,利用他的力量,甚而学到师门的绝技,增强我彭家实力。再者也是……说实话,白莲教造不造反,能不能成事,取决于朝廷。想要白莲教不造反,那就得朝廷镇得住,它能让百姓有活路,不对百姓盘剥过甚,白莲教自然也就无机可趁。否则,朝廷就算真的想剿,一直剿下去,也是剿不完的,就算真把白莲教剿光了又怎么样?老百姓活不下去,一样会反,除了大明是利用白莲教起事,古往今来那么多王朝都覆灭了,又有哪个是白莲教做的?何必非把它得成洪水猛兽一般。”
夏浔蹙眉道:“可是……,虽然德州起事,他们失败了,但这反心一旦滋生,难保不会……,你是我的妻子,彭家就是我的亲人,我不希望你们被林羽七拖下水。”
彭梓祺嘻嘻一笑,傲然道:“相公,这你可是高看他林羽七了,若不是他林家有幻术这门道法,我家老太公都不会正眼瞧他一下,他想裹挟我们彭家跟着他造反,门儿都没有。有我们彭家看着,他林羽七就算是一条龙,也得乖乖盘着,就算是一头虎,也要乖得像只小猫。”
说到这里,她握住夏浔的手,动情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吧,我们彭家,不会着了他林羽七的道儿,论道行,论实力,他都差得远呢。光凭他在德州起事的那些手段,都让我家太公和我爹爹他们笑掉了大牙,哪会跟着他们胡闹。”
夏浔苦笑道:“但愿如此。对了,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自信?你们彭家……,在白莲教中,很有地位么?”
彭梓祺只略一犹豫,便坦然说道:“白莲教,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实际上,白莲教下分支无数,最大的一个支派就是明教。而明教中又有无数分坛,其中南北各有一支是为领袖。”
彭梓祺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凝注着夏浔,一字字地道:“明教北宗的代表是韩家。明教南宗的代表是彭家。三十多年前,北宗领袖就是率先起事反抗大元的韩山童,而南宗领袖,就是扶立了天完帝国的我家老太公……”
夏浔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得快了起来,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几乎脱口而出:“那么,彭老太公就是……”
彭梓祺嫣然一笑:“自然就是彭和尚了。”
“竟然是他!”
彭和尚的大名夏浔自然是知道的,就算对历史了解不多的人,至少也知道武侠小说里的明教五散人。只不过,在武侠小说里,五散人是闲职,武功和作为也不算很高,实际上,比他们高明的人几乎全都是虚构的,恰是五散人的彭莹玉和周颠,才是元末明初真正的江湖奇人。
彭和尚是那个时代里,最富神秘色彩的人物。袁州起事,他才是领袖,起义军中的高级将领以他的弟子最多,但是他把弟子周子旺推上了王位,周子旺战死后,为了争取内部团结,他又把帝位让给了徐寿辉,其实前后两次,他都是最有资格坐上首领位置的人。
政治上深谋远虑,顾及全局,成为天完帝国各路枭雄之间的粘合剂,军事上,他彭和尚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大将,至正十二年,彭和尚领兵入江西,大败元江西行省右丞孛罗帖木儿,杀死江州总管李黼,自江州再攻南昌,把大元江西平章道童吓得弃衙而逃,接着连克饶州、乐平等十五城。一直杀到杭州,大军过处,势如破竹。
此人虽不及朱元璋,却也是雄才大略,如果把他当成一个草莽,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夏浔得知彭家老太公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彭莹玉彭和尚,虽然有些吃惊,却也放下心来。以彭和尚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此时的大明,不可能予外人以可趁之机,以他的能力,只有他把林羽七戏弄于股掌之上的份儿,又怎么可能被林羽七所裹挟?
彭梓祺道:“所以,老太公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将师两门绝艺都笼络到我彭家,再者就是……,我彭家本是南宗,虽身居青州,对北宗控制的这些地方却一直没有插手。现如今,南军、北军的主战场就在北方,四方糜烂,太公觉得,这是一个把我南宗势力扩张到北方的好机会。太公,无意于天下了……”
夏浔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既然太公就是彭祖,我自然是信得过他老人家的眼光的。这一来,我也就放心了。那咱们就早些歇了吧,明曰一早,就得启程南下了。”
这三天,夏浔可不是夜夜笙歌,除了对彭梓祺晓之以理,说服她探明父祖对于天下的态度,他还在策划赶赴金陵的事,如今已初步拟定了一个计划。
彭梓祺为难道:“不成,明天一早就得走了,娘亲很舍不得,唤我今晚去陪她,所以……”
夏浔一呆,便道:“说的也是,这一去,就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了,你去后宅陪陪岳母大人吧。”
彭梓祺答应一声,两夫妻又简短地说了几句,彭梓祺便起身去了后宅。
夏浔长长地舒了口气,静静地坐了一阵儿,攸地跳了起来。
谢谢这两天看他那幽怨的目光,他何尝不明白?可近一个月来,虽然吃了许多苦头,至少他和谢谢一直在一起,彭梓祺孤身在外,担惊受怕,如今刚刚相见,他怎好便说出在城中拜了天地的事情,就算说得出,迎着梓祺那依恋的目光,他又如何说得出要去与谢谢同房?
眼看着今天谢谢那幽怨的目光都因负气变得冷淡了,夏浔心里也急呀。想不到,关键时刻还是丈母娘疼女婿呀,居然把梓祺给调走了,夏浔匆匆整理一下,便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准备去哄哄那三天来饱受冷落的小美人儿。
“姑爷,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刚一出门,迎面就碰上一个俏生生的小丫环,向他笑嘻嘻地福身施礼。
做贼心虚的夏浔吓了一跳,差点儿没跟着做个蹲身福礼的动作:“啊……啊,我在院中走一走,一会儿就回来。”
夏浔双手一背,迈开八字步,开始“走一走”,眼角捎着那小丫头,候她拐过了月亮门,夏浔才一个大鹏展翅,唰地一下跳到谢雨霏门前,一时间,那心竟跳得飞快。
“***,在老婆的娘家偷老婆,这叫什么事儿!”
夏浔喘了口大气,一推门,没动。夏浔拍拍额头,又跳到窗前,再一推,还是没动。
“坏了,谢谢真生气了。”
夏浔跳来跳去的像一只辛勤的小白兔,再次跳到门前,屈指轻轻叩响房门:“谢谢!”
“谁呀?”
“我!”
“你是谁呀?”
“心肝宝贝乖,这两天真的是不方便呀,这不一得着空儿我就来了么。你……先让我进去,咱们里边说。”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谢雨霏穿着小衣,转身走回去,一撩被子上床躺下,俏面朝里,丢给他一个背影。
夏浔赶紧插好房门,见小美人儿不理他,只好涎着脸走过去,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大男子主义要不得,该低头的时候得低头啊。
夏浔挨着她躺下,扳了扳她的肩膀,谢谢板着俏脸道:“干嘛?”
夏浔低声下气地把这三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一面说,少不得搂搂抱抱、亲亲摸摸,谢雨霏那僵硬的脊背终于柔软起来,娇躯一转,朝向他道:“知道啦,大忙人儿,谁那么小气,跟你斗闲气呀。”
夏浔大喜:“娘子真是温柔贤淑,那……今夜咱们能洞房花烛了么?”
谢谢向他翻了个俏皮的白眼儿:“今晚上……你方便了?”
夏浔点头如捣蒜:“方便了,方便了。”
谢谢哼了一条,慢条斯理地道:“可惜,本姑娘今晚……不方便了。”
夏浔苦笑道:“好啦,我的好娘子,你就不要跟我呕气了。”
谢谢没好气地道:“谁跟你呕气啦,我今晚……真的不方便了。”
“啊?”
夏浔一下子傻了眼:“你不会……不会是……”
谢谢嫣然地点了点头,很优雅地道:“相公,你猜对了。”
夏浔低头看看已经支起了一个大帐蓬的小兄弟,向谢谢苦着脸道:“那……我怎么办?”
谢谢无辜地道:“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能怎么办?”
夏浔无奈地看着谢谢,看到她那如花俏面,花瓣似的红唇,忽地想起了她那会跳舞的舌头,那粲花妙舌,如蟾蜍、如灵蛇、如海浪、如钻头,忽尔蜿蜒前行,忽尔如浪起伏、忽尔如一柄粉钻,一环环地向外旋动……夏浔忽然有点口干舌燥起来,他咳嗽一声,沙哑着嗓子道:“谢谢……”
“嗯?”
“你现在,嘴里没藏着刀吧?”
“干嘛?”
“嘿!嘿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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