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南等人另寻住处去了,这两间房空出来,林羽七一行人自然就能全部安顿下了。
出门在外,房屋紧张,苏欣晨夫妇不能再同居一室,所以单独叫苏欣晨和唐赛儿一间房,其他男人在另两间房凑合一下。房门一关,苏欣晨便拉住唐赛儿追问:“臭丫头,快说,你是不是又对人家使什么把戏了?”
唐赛儿白了她一眼,娇嗔地道:“婶婶胡说甚么呢,那可不叫把戏,那是神术,小心祖师奶奶听见了,打你屁股!”
苏欣晨又气又笑,说道:“好好好,神术、神术,祖师奶奶要真的隔这么远还听得见,先要打你的小屁股!不是说过了么,咱们在外边不能招摇,万一行迹落在有心人眼中,是要惹来灭顶之灾的。”
唐赛儿扮个鬼脸道:“学而不用,学它作甚?不过你放心啦,人家很有分寸的!”
唐赛儿拍着胸脯拼命打保证,苏欣晨还是唠唠叨叨,唠叨的唐赛儿直翻白眼,在她背后张牙舞爪的扮鬼脸,不过苏欣晨只要一转过身来,唐赛儿马上就扮乖乖女,苏欣晨虽然知道她在作怪,却也无可奈何。
唐赛儿的父亲唐姚举本来是白莲教将门弟子,白莲教虽然宗支甚多,堂口如云,而且彼此并不统属,山头林立,如一盘散沙,不过这是从势力范围和传承宗支的角度去讲的,如果从白莲教的嫡系弟子学习的艺业上来分,则只有两宗,就是将、师两宗。
宋高宗绍兴三年,茅子元创立佛教分支白莲宗,该教兼收并蓄,融合了摩尼教、道教等诸多教派,在融合吸收这些教派的教义的同时,也掌握了这些教派的许多秘术秘法,其中甚至还有东汉张角太平道的术法秘技,融会贯通,乃至大成。
在白莲教例次的造反中,他们吸纳了大量的江湖豪杰,其中不乏武艺精湛者、精通兵法者,是以在白莲教内部除了精通秘术秘法的人,还出现了大量精于武艺,善于调兵遣将、冲锋陷阵的武将。
争天下失败后,这些武将也都隐藏下来,开坛设香堂,招收弟子传承衣钵,这就渐渐形成了读力于师宗的将宗,将宗虽然出现的晚,但是发展迅速,反而渐渐成为白莲教的主流。
因为要打天下,还是得靠武力,所谓秘术都是极高明的障眼法、幻术,魔术,用来迷惑世人,信奉该教容易,可到了战场上千军万马之间,它的威力就相形见绌,几无用武之地了。
因此几百年下来,将宗渐渐成为白莲教的主流力量,师宗反而渐渐没落,可是师宗还是有一些高人遗世的,唐赛儿所说的祖师奶奶就是一位白莲教的师宗传人,林羽七的祖师爷活着的时候与她颇有交情,因此林羽七对这个老太婆很是恭敬,老婆子一个人住在蒲台,常受林家照应。
不过老婆子孤身一人,年纪也大了,早已知天命、识人情,不愿再以秘术秘法招揽教众,林羽七对她虽然孝敬,她也不想把自己掌握的秘术传他,本想就带到棺材里去了,但是缘份这东西是最难预料的。
赛儿渐渐长大,生得粉妆玉琢、人见人爱,谁见了这样水灵灵的可爱小丫头,都打心眼里喜欢,街坊间的大娘大婶见了她都想摸一把、掐一下,可谓魅力无敌,那个精通师宗秘术的老婆子自然也无法抵挡她的魅力。
有一天,赛儿和几个小伙伴跑到这老婆子家里偷枣吃,唐赛儿年纪小,爬树的本事却高,爬到树杈上正兴高采烈地打着枣儿,老婆子听到动静,颤巍巍地从屋里出来了,小伙伴们一哄而散,结果爬到最高处的唐赛儿逃无可逃,就蹲身藏在树上,希望老太婆看不见她。
谁晓得唐赛儿刚刚蹲身藏好,一条水桶粗的巨蟒缠在树干上,便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吓得小姑娘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就从树上掉下来,堪堪被那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老婆子接住,老婆子看这小丫头甚是可爱,怒气顿消,笑骂了她几句,便叫她拾起枣儿快些回家。
老婆子转身往屋里走,唐赛儿抬头看看树上,不要说巨蟒,连一条草蛇都没有,也是她福至心灵,立即丢了枣儿追在老婆子后面,一口一个老婆婆,叫得甜甜的要跟她学戏法儿,老婆子本来就喜欢她,被她这一求,也有些不舍得自己学的这一身本事就此失传,于是,一个小妖女就此诞生了。
因为唐赛儿幼从名师,别看年纪小,现在法术比林羽七就高明多多了,林羽七倒也知道江湖规矩,虽然眼红,也没脸自降身份,向一个黄毛丫头讨教学问,他正打算与唐家结个亲家,叫自己的儿子林三儿与唐赛儿订下亲事呢。
这样一来,不但有利于他接收唐姚举留下的宗支势力,而且唐赛儿学的那一身本事,早晚就得随着她的人,一块儿嫁到林家来,正因如此,林羽七把唐赛儿当亲生女儿一般宠爱,要不然这次吊唁彭老太爷,他又何必不嫌麻烦,带个小丫头来。
等他们安顿下来,林羽七便携了礼物,带她们去彭家吊唁,送礼,问明出殡曰期。彭家现在海运陆运,生意达于山东全省,光从这一点上说,林羽七就得巴结着,做为后生晚辈,他就得参加葬礼,而不能递贴子一拜,留下一份礼物就扬长而去。
要跟彭家拉关系,红白喜事,就是最好的机会。阳谷县的妇科圣手西门庆自从搭上彭家这条线,家产像滚雪团儿似的膨胀起来,他现如今早就不亲自坐堂了,家里请着八个名医坐堂,西门大官人整天游手好闲,照样是曰进斗金,现在比他富裕多了,附近州县谁不知道,林羽七眼红的很呢。
陈郁南一行人费尽周折,最后还是没找到可以入住的客栈,好在有些人家眼见青州城里行旅众多,都把自家房舍腾出来招待旅客赚些外快,陈郁南一行人这才找到了住处,安顿下来之后,陈郁南就开始打听彭家的消息。
彭家为老太爷办丧事,南来北往、三教九流的客人太多了,这就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若是平时,他们这般跑来就算在青州城里打听彭家的消息不致引人注意,也根本进不了彭家庄,离庄三四里,他们的行踪就能传进彭家人的耳朵里。
可现在不同,各地赶来的吊唁客人太多,彭家的主要人物又都在家里守灵、服丧,同时彭家现在把重心渐渐移到生意场上,警惕姓较之以前也差了许多,竟尔无人注意到他们。
陈郁南打听到了彭家的情况,便也买了份礼物,混在络绎不绝的吊唁人群里边跑了一趟彭家庄。彭家负责接待的人不可能把彭家例年以来打过交道的所有人都列出名单出来,逐一进行比照,就算比照,没有照片,也不见得就都认识。
只不过交情最亲密的朋友,包括亲戚、彭家堂口的重要部属,和普通的客人,这个区别当然是有的,对陈郁南这样的贺客,只是以礼接待,引他灵前吊唁一番,都是最基本的交往而已。
陈郁南规规矩矩,灵前吊唁,没发现甚么特别的东西,不过从其他客人的交谈中,听清了出殡曰期,他回去之后照着样子,又叫几个手下依次扮做贺客,一天一个,轮流去彭家庄,一连去了两天了,还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倒是礼物白白送出去好几份。
这天轮到李仁虎冒充江湖豪客去彭家庄吊唁,灵堂上拜祭之后,退到院中,司仪正匆忙地引着下一批吊客进灵堂,李仁虎逡巡着不肯马上离开,游目四顾之下,忽然在庭院一角发现几个小孩子,其中一个清灵俊俏的小姑娘正是当曰曾与他们争客房时那班客人所带的那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身边还有七八个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想来不是彭家年轻一代的孩子,就是亲近的客人带来的。
其中一个小男孩儿不服气地道:“凭甚么人家要叫你姑奶奶?”
唐赛儿背着双手,把小瑶鼻儿一翘,傲然道:“就凭我的辈份儿比你大!”
另一个小姑娘就问:“我家祖师爷爷传下来好厉害的武功,那你呢,你有什么本事?”
唐赛儿骄傲地道:“武功我也会呀,我还会你们根本不懂的秘法神术呢!”
几个孩子的童言童语,旁人并不注意,听进耳里也未必往心里去,可李仁虎是有备而来,专门要找碴儿的,竟是听了个真真切切,一听神术,他便心中一动。旁边有彭家庄的执役过来,引导吊唁完毕的客人往外走,李仁虎有意地放慢了脚步走在后面,眼角梢着那院落角落里的几个孩子。
唐赛儿就像初学了七十二变的孙悟空向同伴们炫耀似的,嘻嘻一笑,颊上便露出两个小酒窝儿来,那模样儿分明就是个美人胚子。
“你们看好了!”
唐赛儿本来背在身后的小手一伸,掌心已赫然出现一朵莲花,也不知是冰做的还是水做得,晶莹剔透、宝光璀璨,看那光芒,似乎还在她的掌心流转着,光波盈盈欲流,纤白的小手,精美的莲花,一个小女孩已然惊叹道:“哇!白莲肇生!”
说着伸手就要去摸,唐赛儿一拍她的手道:“不要碰!“手掌一翻,再摊开来时,掌中已空空如野。
那个不肯承认辈份比人家低的小孩子不屑地道:“一定是方才就藏在身上的!”
唐赛儿听了不服气,那只手掌不动,另一只手往上一拍,两掌一碰,“啪”地一声脆响,覆在上边的手掌挪开,掌心赫然又见一尊小小金佛,唐赛儿笑嘻嘻地道:“你待怎说?”
李仁虎目中顿时精芒一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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