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没有如果

在外面玩了一天，等送我回到家楼下的时候，凌乐一样吻了我的额头然后说晚安。
于是那天晚上我是一脸痴汉笑地回到家的。
母亲大人见我回来以后两眼放光，根本没有注意我的一脸傻笑，赶忙交代了一句她会晚点回来就出门打麻将去了。等开了门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喊住我：“乖岑！”
“欸干嘛呀。”我心情好得不得了，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地应着。
“啧，”母亲大人嫌弃地皱了皱眉，“你怎么跟捡了钱似的？今天二十八号了吧，你几号去杭州来着？”
“二月一号。”
“二九，三十，三一，那时间不多咯？”
我心里如遭雷轰，只剩三天了！虽然只是去杭州一两个月，可现在正在热恋的腻歪期，想到要好久都看不到凌乐，我瞬间就笑不出来了，好心情飞到了九霄云外，我垂头丧气地问老妈：“嗯怎么啦？”
“明天回趟老家。我让你外婆给你求了个平安符。”
“啊？”这消息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本来就没几天了，还要回老家……仍是抱着一丝侥幸，“要回去多久？”
“一天吧。”母亲大人想了想，“最少一天。”
我还想不死心地问什么，就听到大门哐地一声响，老妈已经出门去了。我在原地愣了好半天，脑子里面千回百转的，也就是说现在最坏的情况就是……我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可以和凌乐一起？
一天……
苏雨正在画画，听到楼下传来母亲她们的声响就知道，今晚的麻将大局又开始了。他打开房门走到二楼的扶手处向下看去，小岑的妈妈刚刚进门，正热络地和母亲交流着什么。这么说来……小岑又是一个人在家了？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这样好像不怎么好……但是母亲在离婚之后也只有这么点乐趣了，自己就不要再去剥夺人家了吧。他叹了口气从楼上下来，准备去给阿姨们倒水。
正下着楼呢，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来。他拿出手机点开看了看，自家妹妹又来“例行查问”了。对于一开始的时候苏妍说要他去打听一个人的时候，苏雨还挺意外的。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是妹妹的消息灵通他是深信不疑的，哪里会有轮到自己打听的份。
“她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应该是个……呃是个好学生吧。”苏妍当时是这么说的，“一中。麦小岑。哥你去帮我看看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吧，越详细越好。好不好嘛我知道你最好啦。”
等听到她要打听的人叫麦小岑的时候苏雨更意外了，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我认识。”
“啊？”
“妈妈朋友的女儿。”苏雨想了想，“挺开朗的一个女生。怎么了？”
“她……”苏妍犹豫了许久才继续说，“凌乐可能看上她了所以……哥你能帮我让她离阿乐远点儿么。既然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我不想做得太过火。你来比较好一点吧？”
苏雨本来不打算答应的，可当麦小岑这个名字和凌乐放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苏妍。其实他答应完了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答应。大概是因为凌乐害得小妍太深，自己已经来不及挽回了。所以……想保护还没陷入泥潭的麦小岑吧。
怎么说也是自己母亲朋友的女儿对不对？
然后就撞到了一个人在大街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她。撞到了在她家楼下逮人的凌乐。本来以为自己告诫凌乐就完成任务了。那么为什么……自那自后自己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甚至于知道她和自己在一个画室以后就忍不住去靠近？这明明不是自己该探问的范围了啊。却无法克制自己对她不闻不问。事态的发展渐渐就不对劲了，很多他想不明白的事情。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说出“你收了我吧”这种话来，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担心凌乐告诉她自己的身份，想不明白为什么想把她从凌乐身边抢过来。苏雨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照顾母亲好朋友的女儿”，不敢有越界的想法。
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去找她。却又在心里默默期待一号快点到来。他觉得，最好分辨自己感情的方法，就是增加相处，延长相识。所以……一切顺利的话，自己还会有很多时间。
一切顺利的话。
可是苏妍这边好像并不顺利，从她每天的讯息就可以看出来，从一天一条问麦小岑是不是和自己一块儿走，变成一天三条问麦小岑到底什么时候出省。尽管自己跟她说了很多次是一号，苏妍显然觉得这个时间太久了。而今天的信息，除了问他确认麦小岑的出省时间以外，还有一句——
我回来了。
苏雨突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他回了句有时间来家里看看，并没说别的。收了手机走向茶水间。
我洗完了澡趴在床上，想了想还是给凌乐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自己要回趟老家，可能要一两天才能回来。让我意外的是凌乐没有怪罪我也没有生气，只是柔着声说去吧，多陪陪外婆。我等你回来。我于是傻笑着说了晚安挂了电话，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而没想到的是在外婆家一呆就是两天，等我三十一号从外婆家风尘仆仆地回来后，打他的电话却是关机。约好的晚上七点在家楼下等我，等到了九点，他也没有来。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电梯旁，今天的天气其实并不好，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我撑着伞裹了裹大衣，心想今天真冷啊。跟心一样，拔凉拔凉的。我最后看了小区大门一眼，仍是空无一人。苦笑着转回了头去按电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没有来，但是总不会是好事吧。忍着漫到眼眶的酸涩，正要进电梯却猛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跑得很急，似乎脚步声的主人特别赶时间。大概是没带伞罢，我想着，却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焦急地喊着：“麦小岑！”
我浑身一颤，不管不顾直接用双手卡住了电梯门，结果差点被夹住，我赶忙抽出手然后狂按开门键，而电梯终于在差一丝就要关闭的时候打开了。我奔出电梯下一秒就被猛地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凌乐把伞扔到了一边，就这么抱着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我惊魂未定地陷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如鼓般的心跳，好半天才担忧地问他：“你怎么了？”
凌乐搂着我闷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啊……”我安抚地拍着他宽厚的背，“我等到你了。”
凌乐默默把手臂收紧了几分：“……出了点事儿。来晚了。”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故意爽约的，肯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抬起脸来冲他笑着，“我没怪你呀。”
凌乐坚定地看着我说：“我会去看你的。”
“我就走一个多月嘛，”我拍拍他的背安慰着，“很快就回来啦。”
“嗯……”凌乐勉强扯起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你松开点儿……”我眨巴着眼，“有点儿紧……”
凌乐没听我的，抱得更紧了。好吧……至少我还能喘得上气，就让他抱着吧。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真好……他还在这里，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并没有扔下我。
“过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努力画。我相信我看上的人不会差。不要太累了……我等你回来。”
最后的最后他这么说。
我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儿不对，抬起脸来看他，见凌乐眼眶微微泛着红，我心里一惊：“你这是怎么了？你眼睛怎么了？”不会又被打了吧？！我伸手就要去碰他的眼睛，凌乐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反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就吻了下来。可是这一次我偷偷睁开了眼，他纤长的睫毛上居然轻轻覆盖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水汽。
凌乐这是……哭了吗。我没法思考这个问题也暂时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心里一酸，闭上了眼，鼓起勇气头一次回吻他。凌乐被我的突然主动吓得动作一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重新夺回了主动权。
直到吻到喘不过气了凌乐才把我松开，深深看着我的眼，半响才说：“回去吧。很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
“好。”我红着耳根应着，还是很害羞啊刚才自己是不是太主动了点儿？
我转身进了电梯。
“麦小岑。”凌乐喊住我。我回头看他，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我冲他挥挥手努力微笑着说：“不要这么苦瓜脸嘛，我很快就回来啦。”他点了点头，电梯门一点一点关上。直到我完全看不到他了以后，我才悻悻放下手来，眼前早就模糊成了一片。其实自己早就忍不住了，在看到他哭的时候，却只能拼命忍着不跟着掉泪。自己很快就回来了，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我强压着心里的那份不安和难舍安慰着自己。
如果那时候知道这是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我一定会冲出去再好好抱抱他。谢谢他来到我身边，谢谢他给我的安慰和鼓励，谢谢他带给我的那些美好记忆，谢谢他喜欢我，谢谢他……愿意为了我放弃一个世界。
可惜没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