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相信他

虽然季韵的语气是难得的严肃和紧张，但是我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过了。犹豫了半天，还是纠结地开口：“韵韵。我可不可以哪个都不听啊？”
“不行！”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季韵还嫌不够似的，又火急火燎地劝说我，“我跟你说，岑岑，这事挺严重的。你听完绝对不后悔。不对，你听完肯定后悔。哎呀也不对反正你不能不听！”
我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一头雾水：“我说你这次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不是，我跟你说真的，我很想听。可是我也不想迟到啊大小姐，这边迟到扣钱的你知道吗。扣钱！！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我明早七点就要起来。你行行好，体谅我一下好不好？”
那边的季韵犹豫了一会，又跟谁低声讨论了什么，然后才勉强同意了：“好吧。明天！明天一定要听！现在先放你回去睡觉吧。”
“得咧！谢您咧！”我咧嘴一笑，“对了，你这么晚了，跟顾玖在一块儿不怕他爷爷打你啊？”
“他老人家睡啦。我们没和他们在一个屋。”
“哎哟，顾爷爷太不小心了，居然让你们这么晚还呆一块儿。行了，快抓紧时间享受二人世界吧。我去睡啦。”我打着哈欠。
“晚安。”
“嗯，晚安。”
这次切了电话溜回寝室钻回被窝，总算是没有电话短信骚扰了。我拉过被子赶紧入睡。虽然心下对季韵说的两个坏消息隐隐有不安感，却无法抵抗迟到罚钱的威胁和睡神的邀请，两眼一闭见周公去了。
第二天倒也平静，忙忙碌碌上完了一天的课，晚上速写课下课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脸“我要散架”的表情，画画这事儿吧，说它不是体力活，我们这站着坐着不停笔地画十几个小时也是够累的。说它是体力活吧，构图啊色彩搭配啊风格探索啊，这些又时时刻刻折磨着你的脑细胞。虽然很多人都说画画比读书容易，但我一点都没这么认为。
不管是学什么，想要学好，都不可能是轻松的。我挺喜欢这样充实的忙碌感，每天都能学到很多，感觉到自己的画功一天天一点点在进步，真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当然，大家统一地只感觉到身体很累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还感觉到心也很累。就是萌萌同学。今天她一早进画室就被各路眼神围观了，虽然都没有开口跟她打探什么，但是那些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少。比如旁边离她最近的小雨，那一脸探究又雀跃的神情，分明就像再问蒋雨萌“沈昱的大腿质感怎么样？”然后小雨旁边的小夏表情就更绝了，仿佛在问“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夜不归宿？”，蒋雨萌感受到重重的目光攻击，觉得自己的血量刷刷刷地往下掉，没被秒杀已经很强大了。
不能怪她这么想，我们的萌萌同学也是玩网游的。而且玩得不差，为什么呢。因为有一次她跟踪沈昱去小网吧，瞥见了沈昱在玩的那个游戏。那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游戏，只能把桌面上的游戏全都点了一遍，凭借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和判断力，总算是找到了沈昱玩的那个网游。对游戏嗤之以鼻的蒋大小姐二话不说，一丝犹豫都不带有的，直接创号，选职业，起名字，潇洒地冲进游戏里了。
她的目的很简单，在游戏里应该能找到沈昱，反正他不认识自己，万一发展个浪漫的大神和小跟班的恋爱什么的那不就太好了？可惜……没经历过网游的萌萌同学如何能知道，在茫茫游戏里找一个连游戏ID的不知道的人，找到的可能Xing基本为零。为什么加个“基本”呢，因为萌萌记住了沈昱的穿着，如果见着这个穿着，她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是很巧的不巧就是，她看见沈昱那天，沈昱穿着的的确是全服少有的几件攻击套，只奖励给资深高玩的。可是沈昱根本不常穿，那天穿着打完那个BOSS就换衣服了。之后再也没穿过。
唉。还是给我们的萌萌同学默默加个油吧。虽然到现在两个月了，她还没有哪怕一点沈昱的游戏消息。
其实多简单的事，上去问一句你的游戏ID是多少，什么都解决了。可是她能吗？借块橡皮都不敢，还搭话呢？这下倒好了，不说话也就算了，画室里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喜欢他。结果现在出了睡大腿和公主抱这件事……蒋雨萌想到这，艰难地平复了一下呼吸。更别想和沈昱搭上话了，瞧瞧画室里的眼神儿，不是看八卦的，就是情敌要杀人的眼神。
蒋雨萌后悔啊，怎么还敢表白。恨不得以后见着沈昱都绕着走。以前不觉得，现在怎么感觉这间教室这么小呢！？自己是不是离沈昱太近了？好像是近了点吧……不对啊？！她斗胆朝沈昱平时的位置看了一眼，不在。再往自己左边一扫……吓得她差点把脚边的洗笔水桶踹翻了。沈大冰山不知道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把位子搬到了自己左边，的左边。中间很微妙地，只隔了一个人。可是这个原来隔了一排人的位置能比吗！蒋雨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课间休息的时候立马和另一个偏远角落画画的学员A换了座位。
等课间休息结束的时候，沈昱发现右边的右边已经换成了一个男生而不是蒋雨萌，微微诧异地抬了抬眉毛，没说什么。
虽然座位是换了，但是心里的忐忑和七七八八的猜测却没有好多少，导致蒋雨萌这一天画得非常煎熬，心能不累么！
回寝室的路上我走在蒋雨萌的旁边，见她又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好奇地问：“萌萌你怎么了？”
于是蒋雨萌哭丧着脸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说了。我乐得不行，赶紧又告诉了郁宁她们，结果，大家又默契地乐呵成了一团。蒋雨萌一面莫名其妙的，我正想和她解释一番，手机响了。来电是季韵，她倒是懂得挑时候呀，知道我上课没空。于是我摆了摆手，示意让郁宁她们和雨萌解释，自己走到一边去接电话了。
“你现在有空了吧啊，我可看了时间了，还不到十一点呢。不许睡觉。”电话刚接通，对面的季韵就连珠炮地甩出来一堆话。
“嗯嗯，有空有空。季大小姐有何指教，洗耳恭听。”我讨好地笑着。
“我可跟你说正经的。”季韵严肃起来，“听完别哭。”
“好。”我不以为然地答应着。
“你知道唐宋是……苏雨表弟么。”季韵想了想，决定还是柔和一点来，单刀直入太伤人了。
“知道啊。”我想起这事儿来，“对哦，我好像没和你说过，苏雨还跟我道过歉来着，说唐宋去破坏你和顾玖，他觉得很抱歉。他挺不齿自己表弟这个行为的。”
“啊？”季韵没想到还有这茬，这么想来苏雨还真有可能是个好人？虽然脑袋有这个想法，但是该说的关系还是不会变的，于是顿了顿还是继续往外阐述事实，“那你知道，唐宋也是……苏妍表弟么。”
“苏妍？”我愣了一下，“哪个苏妍？”
“还有哪个苏妍？”
“……”我花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来梳理这句话，然后我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结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不敢相信，是不想去相信。因为苏大神……呵，还真是想不到啊。
“你理顺了吗。”季韵给了我充足的时间思考，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苏雨……是苏妍的哥哥。亲哥哥。”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我无法确切定义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失望和愤怒肯定是有的，但是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虽然苏雨对我很好，我还是潜意识里把他排除在很外面的位置。哪怕上一次他说过的那句类似表白的话，带给我的也只有惊悚没有惊喜。还有一个让我这么淡定的决定Xing因素。因为这不是我身边第一个这样的人了。在晶晶之后，苏雨带来的打击显然不会超过她。在经历了第一次打击之后，第二次再怎么汹涌，也不会有第一次的痛苦，只是麻木罢了。数了数这应该是身边第三个跟苏妍有直接关系的，能够伤害到自己的人了。这个苏妍还真是……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连着在自己心上捅了好几刀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实力还不够跟人家斗，怎么说这几刀子也是要加倍捅回去的。而现在……
我苦笑着，半响之后才想起来还在听电话：“苏雨也是有目的接近我的，也是。不然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也别这么说，”季韵听着麦小岑苦涩的语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虽然知道她没把苏雨当自己人看，但是肯定是把人家当朋友的，“苏雨这人……跟苏妍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除开他是苏妍哥哥这个身份，他还是很光明磊落的。不会做害你的事。”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苏雨是什么人我能看得出来，但是，只要他是苏妍的哥哥。我就不可能再和他有瓜葛。普通朋友也不行。”
季韵也知道，虽然人是没关系，身份问题还是摆在那儿的，太让人膈应了。也就没有劝麦小岑回心转意。死党的心情那么低落，她根本就不忍心再说第二个更致命的坏消息。结果那头的麦小岑却问上了。
“不是还有第二个坏消息么。苏雨这个，我还承受得住。我想知道它是属于坏消息，还是更坏的消息？”
“……坏消息。”季韵认命地承认着。
我心里的不安倏地翻了一倍，涩着声问：“那，更坏的那个呢。”
“……苏妍说，阿乐要和她一起回上海。”季韵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说完这句话她是轻松了，可是那头的麦小岑呢，会受到几倍的难受？没想到麦小岑却好似松了口气似的，语气轻松地问：“苏妍说的？”
“嗯。”
“那就对了。不可信。”我胸有成竹地打着包票。
“啊？”
“苏妍说的话，十句里面九句半是假的。剩下的那半句，多半也是虚张声势。”我解释着，“更何况她是对你说的。你是谁，你是我最好的死党啊。她能跟你说什么好话？”
季韵一想，这么说也是对的。顾玖也跟自己说过，不能完全听信苏妍的一面之言，可是自己怎么就潜意识里深信不疑，还焦急得不得了？旁边的顾玖听了扬声器里小岑传过来的声音，也是恨铁不成钢地轻敲了季韵的脑袋瓜一下：“喏。人家笨脑壳都知道苏妍的话不可全信，你还傻乎乎的。”
“我那是替岑岑紧张好不好！”季韵捂着脑袋不满地瞪着顾玖，“再说了。凌乐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是真的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电话那头的我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哭笑不得地回：“韵韵啊，我知道你对凌乐有偏见。但是他这次真的跟以前都不一样的。多的不说，我相信他。”
季韵被我这么一说，气更不顺了：“什么叫我对他有偏见啊！他那是有前科！也就你，傻傻的相信人家，你看你前几次相信他有好果子吃吗你！”
“那是前几次啊，这次不一样啊……”
“这次哪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我被季韵问得一愣，一时半会竟也答不上来，只好狡辩着。
“你啊！你就是没出息！”季韵又急又气地训着，“哪天又被人甩了你别在我这哭！”
“好好好，我绝对不会，好不好？”我赶紧给她顺气，“你也别太较真了。我之前就因为相信苏妍，结果冤枉凌乐了一回，我知道她的手腕。所以，这一次我信凌乐。”
“嘿我就不信了，”季韵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你给凌乐打个电话问清楚，他回不回那劳什子上海，跟谁回去，机票几时，敢不敢到时跟你电话认证！”
虽然我不想这样去监督凌乐，感觉像监视他似的，可是想到季韵倔脾气一上来根本就不是轻易服软的主儿，说白了两个我都得罪不起。只好苦哈哈地答应下来：“成成成，我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好吧？”
“成！现在就去！”季韵爽快地答应下来，“打完立马给我回电话！”
说完就把通话切了。
哎哟这暴脾气！我认命地摇摇头，翻到凌乐的号码打过去，结果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想了想他可能在忙没空接电话，于是发了条短信出去——
“你不是说妈妈和姐姐在上海吗，那你过年要不要回上海呀？”
一面这边和季韵说了情况，如果凌乐回复我，我就告诉她。
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等我洗完了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终于欢快跳动起了凌乐的名字。我接起来：“你好慢啊。”
“我刚才跟恺他们出去打篮球了嘛。好久没打了。就投入了点。”电话那头的凌乐气喘吁吁的，显然是刚运动完就立马打来电话了。
“短信看了吗？”
“看了啊，”凌乐勾唇一笑，“我今年不回上海。在这边陪恺他们过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