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诸事不顺

我足足愣了将近有五分钟。才勉强适应了眼前这张道貌岸然的脸。
一贯的谦和、温柔、带着兄长般的宠溺的脸。
我强忍住了几乎已经涌到喉咙口的那句“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你离我远点”，什么都不说，沉默地看着苏雨。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疏离冰冷，苏雨万年淡然的脸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又恢复成了那张温柔的假面具，轻笑着缓解这份尴尬：“你想让我在这外面站多久呢。”
我这才想起，我们两个隔着一道铁门互相对望着，谁都没有前进一步。可是我的脚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动弹。好像这道铁门存在，我就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安全感。苏雨就伤害不到我了。哦不对，应该说苏妍就不能让她哥伤害到我了。
可是我总不能这样干站着，旁边李伯伯的眼神已经够疑惑了。我必须说点儿什么。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努力压制着心里那份恶心感，尽量让声音如常：“你怎么来了？”
“我们那边放假，我想着就过来看看你。刚好老林也说过，让我来杭州这边也交流一下。所以我就在这里了。”苏雨仍旧淡淡笑着，我没打算给他开门，他也没有问。
“你有跟老师说过吗。不然我不能让外人进来。”我特意加重了“外人”这个字眼，这句话说得半真半假。画室不让外人进那是肯定的，但只要有人证明这人身份，愿意做担保就可以放人进来了。问题是现在，我根本不想给这个伪君子做担保。
“嗯？这样啊。”苏雨微微颔首，“我先打了你的电话。还没有告诉老师们。我现在打个电话吧。”他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
潜台词是我以为你能给我开门。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如果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肯定受宠若惊就给你开了。现在？眼不见为净才好。
“请问是叶老师吗？”电话似乎已经通了，苏雨对着手机礼貌地说着，“我是林勇老师的学生苏雨，嗯，就是先前跟您打过招呼想来这边交流学习的那个学生……哦好的。麻烦您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听着他一如既往礼貌而温驯的声音，只觉得反胃。虽然一直在安慰自己，苏雨本Xing不坏。只是目的不纯而已，再怎么说他也是人家的哥哥。妹妹的委屈肯定是摆在第一位的。所以这么对我也无可厚非。可心里还是觉得憋屈得很。真想直接摊牌算了。可现在大过年的……唉。我叹了口气，还是不要触霉头吧。反正他也不会做什么对我不好的事。缓过了年后再说吧。
身后响起渐近的脚步声，我回过头去就看到叶老师带着小马哥过来了。至于为什么带小马哥呢，小马哥原来也是在北京学画的，还是中央美术学院毕业过来的。苏雨既然在北京，那么目标肯定就是央美了。那么小马哥的作用显而易见。叶老师看到站在一边的我，有些好奇：“小岑你怎么不让人家进来？”
“苏雨没来过这里，我不敢随便带进去。就等老师你过来了。”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叶铭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让李伯伯开了门放苏雨进来了。我抢在苏雨要开口说什么时候就先开了口：“老师，那你们先忙吧，我去找郁宁她们说事了。”
“去吧。”
我得了准许转头就跑。身后的苏雨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麦小岑的奇怪和冷漠他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的。却不明白为什么。找个时间，一定要问问清楚。苏雨跟在叶铭身后，心下盘算着。
我一面迅速离开是非之地一面气闷地跺着脚下的积雪。不是凌乐就算了，为什么是苏雨！大年夜还要遇上这种坏心情的破事，真是晦气。凌乐那个浑球……虽然知道他说要过来看我也是说着玩玩而已了，但是说心里没抱期待的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现在已经是大年夜的这个时候了，凌乐肯定是来不了了，我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这漫天大雪，深深叹了口气。好想见他……掏出手机就想给凌乐打个电话，直到拨通后对面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才反应过来，凌乐之前才给我发过短信的，他在陪张恺回老家的飞机上，会关机两个小时。
我看着屏幕上渐渐暗下来的那个模糊的凌乐侧影。又一次深深叹了口气。唉。
我并不知道凌乐又一次撒谎了。虽然这一次是善意的谎言，却阴差阳错地一样没有达到效果。因为凌乐押不住心急，拉着张恺提前了好几个小时跑到机场等登机的时候，飞机没等来，等来了老***电话。
“喂妈。”凌乐嬉皮笑脸地接起电话。
“在哪儿呢。”凌睿在那头云淡风轻地削着指甲。
“喔，在跟恺他们玩儿呢。”
“你今年是不打算回来了？”凌睿缓缓开口，语气虽不严肃，却透着不悦的意味。
“我初二再回去嘛。”凌乐讨好地笑着，“就缓两天。我就想陪他们两天嘛。恺他们家人都不在家，我也好几年没和他们一起过年了。小时候大家都一起过的。特怀念。”
凌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纵容凌乐，语气里半命令着：“我给你买好了今天回来的机票。现在差不多可以去领登机牌了。你回来吧。有什么事儿，过了除夕再说。”
“啊？”凌乐急了，“不是我说妈，这怎么，不是这怎么回事啊？”
“就是老娘给你定了机票。让你现在回来。立刻，马上。”凌睿平静地复述了一遍。
凌乐烦闷地往机场贵宾休息区的软椅上狠狠一坐就开始耍赖：“不成。我现在在恺老家呢。去不了机场。”
“哦？”凌睿只意味深长地回了一个单音节。
凌乐一听这单音节反而不淡定了，这世上天不怕地不怕他就怕一人，就是他老妈。苏妍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是没错，可论起他老***眼线来说那简直是九牛一毛。平时自己做的混账事儿老妈都是知道的，只是不过分她就不说罢了。前阵子自己老被人追着打，老妈也明里暗里打电话说了好多次了，凌乐各种想着法子才搪塞过去的。这次难道她又知道了？凌乐赶忙在脑海里快速过滤着自己去杭州的事到底有几个人知道，有谁可以告诉他老妈。可心里一急，一时半会根本就想不出来是谁告的密。
凌乐正苦着脸，就听凌睿继续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小子在机场。我再说一遍。现在，立刻，马上。回家。”
“……”凌乐还想挣扎。
“你逼着让我去找杭州那个女生谈谈？”
“我回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抢着答完，凌乐就火大地用力摁断了通话。
张恺从他接起电话叫***时候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顺利，凌乐八成是去不了杭州了。果不其然，凌乐接完电话以后就坐在椅子上阴着一张脸不说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阿姨知道了？”张恺心里虽然百分之八十肯定了答案，还是问了一遍。
凌乐不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走吧，”张恺也无奈，事情扯到凌乐的老妈身上，他也帮不了忙了，起身走到凌乐跟前去拉他起来：“我陪你去改签。”
凌乐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黑着脸走去改签了。一面嘴里还恶狠狠地念着：“要让老子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告诉我***，我一定把他剁了！”
张恺拉着他的手微微一顿。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