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恶梦

书名:短篇小说选集(三) 作者:全本小说屋 字数:6414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住在幸福楼201室小唐山方明,一清早就两脚生风,喜气洋洋地往家中走去。说起小唐山,也够苦的,他和妻子王丽都是被人从唐山大地震的砖瓦堆里抢救出来的孤儿。说起来也真不容易,两人结婚后,省吃俭用,日子渐渐好起来。今天他为啥这么高兴?原来两个小时前,妻子在产房平平安安生下了一个八斤二两重的大胖儿子。啊!我小唐山现在总算当爸爸了。你说喜不喜!说到喜,还有一件,昨天车间里发了一张电冰箱券,二十多个人摸彩,小唐山却中了头彩。下班后本想拖着妻子—起去买电冰箱,谁知王丽肚里的小家伙要轧闹猛,偏要提前报到。哈哈!我小唐山这下子可是添丁进宝,双喜临门了!哼!这回我家201室准能以“绝对优势”压倒301室高小英家。
提到这个住在楼上301室的高小英,方明就一肚子火:这个女人,人矮嗓门高,芝麻大的事到她嘴里会叽叽喳喳吹西瓜大。特别去年她生了个儿子,简直成了超级大国的女王,看见她那神气样就触气。小唐山家经济条件没高家好,但心里不服,就暗暗在和高小英家别苗头.高家有啥,他们也不落后。如今好了,生了个胖儿子,看你高小英再有啥神气的!
小唐山一路想,不停地走,不知不觉来到幸福搂前,嘴里哼着小调儿,一步两级跨上楼,来到自家门前,摸出钥匙,正要开门,咦!怎么大门虚掩着?不对呀,昨天出门时清清楚楚是拉上大门的,还特地推了一下呢。小唐山急忙跨进门,先看外间,没什么变化,又走进房间,抬眼一扫,顿时觉得背脊上一阵发麻,五斗橱上的那只收录机没有了!他扑了过去,拉开五斗柜抽屉,糟了;昨天放在抽屉里那厚厚一叠买电冰箱的—千元现款全不翼而飞!再一看,妻子放在床边的一件紫罗兰色羊毛衫,也被顺手牵羊捞走了。
小唐山只觉得脑里“嗡”的一震:盗窃!盗窃!遭劫了!他冲出门外,站在自家门口,大声疾呼:“失窃了,我家失窃了”这一喊,惊动了整幢大楼,“呼啦啦”一下子,大伙都围拢在小唐山家门前。邻居们七嘴八舌,叹息着,议论着,可谁也提不出什么线索。有几个热心人,赶紧帮忙向派出所报了案,又挂电话告诉了小唐山厂里保卫科。不一会儿,公安局来了人,厂保卫科的人也赶到了现场,侦查拍照忙了一阵后走了。
人们一走,小唐山双手抱住脑袋,蹲在房里呜呜哭起来:唉!窃贼,窃贼,你偷盗怎么不张开眼睛看看清楚,偷的是什么人家?你张三不偷,李四不盗,怎么偏偏偷到我们这对唐山孤儿头上来呢?你可知道,为了买那架录音机,我俩硬是喝了六个月的咸菜汤;还有那一千块钱,我俩整整吃了半年萝卜干饭呀!可眼下含辛茹苦一场空。因为妻子在唐山地震时曾吓疯过,又不敢告诉她,苦果只好一个人往肚里咽。等到小唐山冷静下来再把刚发生的事回想一遍时,突然心里一动:咦,对了,今天邻居们差不多都围拢来了,怎么就是不见高小英呢?难道是上夜班,还是有意不来?
三天过去了,小唐山家的失窃案仍旧没一点线索。王丽要出院了。小唐山怕妻子知道家里失窃的事,就向自己的女艺徒小李子借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录音机,放在五斗橱上。又跑了几十家商店,买了一件紫罗兰色的羊毛衫,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匆匆忙忙来到医院。
王丽披着紫色羊毛衫,抱着大胖儿子,笑嘻嘻、喜洋洋地回家了。幸福楼里的邻居们见小唐山夫妇俩回来了,都围了上来,这个阿姨说:“哟,看小毛头长得雪雪白胖乎乎,真好福相。”那个阿婆讲:“看阿丽,生了孩子气色好味,还象犬姑娘一样俏。”王丽听得心里甜滋滋的。一进家门,王丽马上“嗒”按响了录音机,然后倚在床上,一边亲着毛头一边说:“咱家毛头爱听音乐,对冯?现在天天听,长大了当个音乐家……”小唐山听她这么说,心里就象被刀剌着痛,他想:现在千万不能把失窃的事告诉她。这时候,王丽拉拉小唐山,撒娇地说:“我想吃‘小绍兴鸡粥’你快去买呀。”小唐山不忍扫了妻子的兴,答应着拿了铝锅去买鸡粥了。
小唐山前脚出了门,后脚就拥进来一群女同胞,她们是小唐山同车间的女工。姑娘们捧着鲜花,妇女们拎着蛋糕,叽叽喳喳,笑笑哈哈,热闹极了。隔壁三好婆见来了这么多人,就走进来帮着倒茶招待。小唐山的徒弟小李子还不知道师傅要把家中失窃的事瞒住妻子,她倚在五斗橱边,拨弄着录音机说:“阿丽姐,这录音机好听吗?我反正搁着不用,你尽管放心用好了。”王丽嘴里“嗯嗯”应着,心里在琢磨: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好婆听了赶紧朝小李子摇摇手、挤眼睛。谁知这动作,被王丽从大衣柜衣镜里看见了,回头再看看那录音机,一看录音机的插头线颜色不对,更犯疑了。小李子到底年纪轻,她却没领会三好婆的意思,偏偏又补了一句:“没事,阿丽姐,你别急,想开点,公安局又不是吃素的。”一听这话,王丽例急起来,一定要问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小李子这才知道王丽还不知道家里失窃的事,就憋不住一口气把失窃的事全讲了出来。王丽没听完,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胀得象要裂开一样,顿时双眼发直,“哇”一声惨叫,便昏倒了下去,只听“咚”一声,手里的小孩也沉沉地摔到了地上。姑娘们见状吓得哭的哭,叫的叫。亏得三好婆和几个岁数大一点妇女,赶紧上前紧紧扶起王丽把她放到床上。
大家正在手足无措时,小唐山端了满满一锅鸡粥急匆匆地回来了。一进门,见许多妇女围着床在大喊大叫自己的妻子,又见孩子被甩在墙角边,骇得手里的锅“哗”掉了下来,鸡粥洒了一地,他顾不得捡,赶紧奔过去抱起孩子一看,可怜小孩满脸发紫、鼻嘴挂着一丝紫血,摸摸鼻孔,已没气了。小唐山终于明白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顿时他觉得好似五雷轰顶,六神无主!“哇——”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双脚一软,昏了过去。
这时,三好婆已经叫来了救护车,大家七手八脚帮着把小唐山一家三口抬上救妒车,送往人民医院抢救。
孩子因脑壳破裂,抢救无效而身亡!王丽受打击太大,精神病复发,见人就乱抓乱打,只好转进精神病院治疗。小唐山很快醒过来,但医生要他守在妻子身边,帮助劝慰护理。
三个星期过去了,小唐山家的失窃案仍旧未破。王丽的病情倒渐渐在好转。
一天下午,王丽午睡醒来,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小唐山,见他脸色焦黄,胡子拉碴,双眼布满了血丝。王丽喃喃地说:“阿明,你今天回家去睡吧,明天再来看我。”听到从王丽嘴里说出这句话,小唐山和医生都很高兴,这是王丽精神恢复正常的开始呀!医生觉得小唐山确实太疲劳了,就动员他回家去安心睡一夜,调节调节精神。
下午三点多钟,小唐山回到家里,他环顾这两间弄得一塌糊涂的空房,回想到前不久,妻子一脸笑,束着缀有花边的围裙,忙里忙外的情景,多么和美的日子,多么温暖的小家庭呀,可现在……都是那窃贼害的啊!想到这,他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唉!”他长叹一声,一头栽倒在床上,蒙上被子,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小唐山迷迷糊糊听到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好象妻子正抱着孩子,倚在床前欣赏音乐。突然,他似乎看见一个黑影,闪进房间,那黑影沿着墙壁,向妻子的床前移去,一步,二步……他马上意识到这是窃贼!他急得想扑上去,抓住那黑影,可是自己的手脚却一点不听使唤,他拼命叫:“阿丽,当心……”但也喊不出声。眼看那黑影已经把录音机抓在手里了。录音机还在播放音乐。妻子竟无动于衷,小唐山急坏了,猛一使劲,大喊一声:“抓住他……”小唐山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刚才做了个恶梦,房间里一片漆黑,看看夜光表,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奇怪,阿丽、毛毛头、抓窃贼,都是梦境中的事,可是录音机播放的乐曲确是真的。他仔细一辨,悠扬的音乐是从楼上高小英家传出的。咦!高小英家哪来的录音机?她家除了孩子哭,就是妈妈叫,从来不爱听音乐的。他边想边随手“嗒”地一声,拉亮了电灯。这时,只听见传来高小英的声音:“喂,快把录音机关上,方明今天回家了。”接着,音乐声没了。小唐山想,这就怪了,有录音机,为啥不正大光明地播放?为什么怕我方明在家?
过了一会儿,只听楼上高小英夫妻俩关灯、关门,嘻嘻哈哈地下楼,上夜班去了。
小唐山清楚,每逢夜班,高小英家的孩子就送到外婆家了,难怪今晚没听到小孩的哭闹声呢。原来小唐山当时买录音机,就是为了对付楼上高小英那宝贝儿子的。那孩子眼睛一睁就放开嗓门大哭,当妈妈的高小英哄孩子也特别,直着嗓门大叫,这母子“二重唱”使小唐山夫妻俩实在受不了。一气之下买了收录机,你楼上又哭又叫,我楼下又唱又笑,201室的四喇叭与301室的“二重唱”比高低!忽然小唐山又想到自从自家被盗后,没见过高小英露过面。这个一惯喜欢喳喳叫的女人,这回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她会不会出于忌妒…
窗子露出一丝灯光外,周围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他一抬头,见楼上高小英的阳台离开自己只有一人一手多高。忽然,他冒出—个奇怪的想法:我何不趁这夜深入静,攀上楼去,看看高小英家那台录音机是不是我的。如果录音机是我的,那一千元现款也就有了着落。
说干就干,小唐山从房间里取出一根绳子,甩到楼上阳台前的晒衣铁架上,然后攥紧双股绳,双手一攀,两脚一蹬,象猴子一样,竟顺利地翻上三楼的阳台。小唐山朝四周看看,没有什么动静,一拧阳台玻璃门,门开着。他连忙收起绳子,推门闪进高小英家的南房间。这时他的腿不由抖起来,心也“扑扑”直跳。他镇静了一下,就往五斗橱摸去。摸呀,摸呀,果然摸到了录音机,这大小、高矮确实和自己那架差不多。他摸出火柴,擦了一根一照,觉得很象。想细看看,不料手一抖,火柴灭了。他想再看看清楚,就用手把录音机挪近了一些。突然“扑笃”一声,有个东西滚落在地上,他再擦亮火柴,想看是什么,可是没看到,他赶紧丢掉火柴,捧起录音机,打开北房门,一闪身,轻手轻脚回到自己家里。
小唐山回到家里,把录音机放进被窝里,闭上眼睛,稳了稳“扑扑”乱跳的心,然后拉亮电灯,掀开被子一看,暗叫一声:“糟糕!”那录音机根本不是自家被窃的。他顿时急得头上直冒汗,怎么办,怎么办?快去还吧。他正想怎么还法,突然听到对面楼上有人大声呼叫:“幸福楼三楼失火了!救火呀!救人呀!……”
三楼怎么会突然失火呢?原来,刚才小唐山碰翻的东西是一瓶磁头清洗剂。瓶滚在地上打碎了,清洗剂淌了一地。他最后一根火柴正巧扔在清洗荆上,清洗剂是易燃物,碰火即燃。那火苗又正好蹿到挂着的尼龙连衣裙上,“呼!”一下尼龙裙着火了,火星又溅到旁边尼龙帐上,一眨眼整个房间里成了火海。
小唐山听到叫喊三楼失火,惊得打了个冷颤:啊呀!难道是我刚才闯的祸!这时幸福楼家家户户都惊醒了,人们叫喊着,奔跑着,向301室冲去.小唐山也随着人群上楼救火。幸亏人多,救得及时,没蔓延开去。火被扑灭了,可南房间里,所有能烧的东西,全饶得差不多了。样子可惨啦!
小唐山回到家里,关上大门,怔怔地看着那架录音机,脑子昏沉沉,想:“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干出这蠢事的呀!现在我了罪犯!想到这里,他觉得背脊上象被浇上一瓢冷水,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他想:要不要去自首。不行,不行,我去自首了,就会吃官司,阿丽病刚好点,再受打击,那就完了!又一想,别人偷盗了我家那么多财物,不是到现在也毫无着落吗?想到这儿,他拎起了录音机,藏了起来。
小唐山在家里折腾了整整一夜,天刚蒙蒙亮,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去精神病院。但他的心却一直悬着,好象随时都会突然进来两个大盖帽来逮捕他。他好不容易平安地熬过了一天,接着,第二天,第三天也平安无事。
就在小唐山情绪稍稍稳定时,戴大盖帽的终于登门了,他被捕了。并且很快被依法判处四年徒刑。
小唐山的精神支柱全垮了,脑子麻木了,他昏昏沉沉被送去劳动改造了。到了劳改队,他就象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劳动,整天整天不声不响,整夜整夜睁着两眼睡不着觉。他的反常表情,引起队长的重视,就关照和他同室的劳改人员肖三多关心他。
肖三才十八岁,因参加偷盗集团,胁从作案,破判了刑。肖三受了队长的委托,倒挺认真的,他白天黑夜与小唐山形影不离,有事没事还逗着小唐山说话,好言好语宽慰他。
小唐山虽然不说一句话,可脑子里翻腾得厉害。有一天夜里,他双眼瞪得大大的,脑海里象放电影一样,重映了自己这唐山孤儿所走的路。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党,对不超人民!他想起了害人的窃贼,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魂,我要化作冤鬼,去活捉这害人精!他想起了高小英,倒觉得自己确实对不起她;他想到可怜的妻子阿丽,想到自己的家庭,今后怎么做人……
监房里静悄悄的,小唐山悄悄坐起来,从被褥下摸出一只小纸包,从里面拿出寸把长的断钢锯,就着月光,右手捏着钢锯片,对准自己的左手腕的静脉管,切割下去……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枕头飞到他的脸上,打得他晕头转向,紧接着只见肖三跳起来大叫:“方明寻短见了!”肖三的惊叫声惊醒了值班的看守干部……
肖三把方明从绝路上拖了回来。当夜队长把小唐山和肖三叫到值班室,和蔼地和小唐山谈话。小唐山终于开了口,他一边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他一边流着泪,捶着胸,骂自己鬼迷心窍,犯了罪,如今一失足成千古恨,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在队长谆谆开导下,小唐山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下半夜,肖三陪着小唐山回到宿舍。可是小唐山翻来复去睡不着,对面床上的肖三,也眼睛睁得圆圆的,呆望着天花板出神.两个人虽然一句话没说,可都似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二天劳改队休息,也是家属接见日,小唐山蒙着被子躺在床上。忽然,队长在喊:“方明,起来,你家亲属来看你了。”方明以为喊错了人,翻了个身,又睡了。可是队长走过来,掀开了他的被子,把他拉起来。
小唐山被队长半推半拉来到接待室,推门进去一看,愣住了:啊!站在眼前的竟是高小英夫妇俩和隔壁三好婆。高小英手里挽着一包寒衣,三好婆手里提着一叠书和一只食品盒。小唐山低着头,又羞又愧,鼻子一酸,双手蒙面,蹲在地下哭了起来。高小英连忙上前扶起方明,哽咽地说:“方明,你的律师已把你作案的情况和动机全告诉我们了。只怪我这张嘴不好,平时叽哩哇啦的小高音,没想到会给你们夫妻精神上带来那么大刺激。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回来了,只是想别让你听见录音机声受刺激,要是那天我们下楼来和你聊聊就没事了。”三好婆告诉方明,主丽的病好多了,天天有厂里的小李子和那些小姐妹轮流陪伴着。阿丽现在只知道你出远门学习去了。
这些话,好似一股暖流,温暖着小唐山那发冷的心J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手握住高小英,一手握住了她的丈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对不起你们!”站在一旁的队长被他们的交谈感动了。他对小唐山说:“看到吗?你犯了罪,可是社会并没有抛弃你,快振作起来,重新做人吧!”
接待之后,队长觉得小唐山的犯罪经历正好是一份活教材,可以起到敦促犯人交待余罪的作用。’就在当天晚上开个犯人会,让小唐山现身介绍自己被害和犯罪的经过。犯人们听着方明血的控诉,泪的忏悔,好多人也都淌下悔恨的泪水。突然,肖三扑向方明,跪倒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喊道:“方明,真正的罪人是我啊,我就是那个撬窃犯!”接着他就诉述了去小唐山家盗窃的经过,由于是他独个干的,一直没有交代。他落入法网是因为盗窃集团的案发。肖三说完后,低着头,对队长说:“……他是我害的,我差点害了两家人。我能偷能扒,会吃会喝,可我从来没想过被偷的人家的痛苦。我交代余罪,给我加刑吧……把方明的刑期,加倍加给我吧……”这时会场里静极了,只有肖三在哭求着;劳改人员,个个把头垂了下来,也有人在偷偷地抹眼泪。队长扶起肖三,沉重地说:“肖三,加刑又怎么样,不加刑又怎么样?刑期是有限的,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由于你们的犯法,给社会留下的后果,这又该怎样计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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