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冠道:“父亲,那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当的是隋朝的官!”
乔老爷道:“隋朝的官怎么了?隋朝的官就不是官了?要不是老太爷,咱们乔家这官宦世家如何而来?”
“父亲!京城里,现职五品以上的官就多如牛毛!更不要说祖上是从五品的官,要这么论,就更多了!咱们要指望巧儿嫁给进士,就算按资排辈一个个来,只怕巧儿六十高寿也未必轮到啊!”
乔老爷抬头望着他:“那你说,该如何啊?”
“看准了就得下手!”
乔老爷捻着胡须,沉吟不决:“要是他考不上进士呢?”
“考不上有什么?爹,当今入仕,并非都是贡举一条路,军功、门荫、勋官、流外入流都能入仕的,你不是说小郎中曾有军功吗?而且还得了大将军的册封,保不定什么时候朝廷就想到他了,随便做个官那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乔老爷嗤的一声冷笑:“立有军功的大有人在,又怎么会轮到他了?大将军要有心提拔他为官,早在合州就提拔了,不用等到现在。——行了,这件事既然他们不在乎,咱们也就不要提了,巧儿能嫁给进士郎最好,若嫁不了,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公子,也比嫁给乡下小郎中强。你和你媳妇赶紧领着巧儿去吧,我就不出面了,免得惹那左郎中生气,坏了事。”
乔冠不敢再说,躬身答应出来,仰天长叹,叫了夫人,来到乔巧儿的闺房,告诉他左家愿意给她治病了,乔巧儿此刻疼得额头冷汗直流,听了这话,噙着泪笑了。
乔冠夫妻带着妹妹乔巧儿,坐着马车来到朋来客栈,一问客栈掌柜,得知左少阳还没有回来,本想上门拜谢左贵老爹,左贵老爹却让丁小三出来说他不舒服,已经躺下了,等左少阳回来,直接治病就是,不必相见。
乔冠知道左贵老爹怒气未消,也不敢上去触霉头。只得在客栈的候客厅里等着。
等了好半天,终于,乔巧儿听见客栈门口传来左少阳和白芷寒说笑声,乔巧儿急忙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候客厅门口,远远看见左少阳带着白芷寒过来了,望着一袭锦袍的左少阳,乔巧儿知道,这些曰子的苦楚总算盼到了尽头,悲悲切切唤了一声:“哥哥!”
左少阳一下子站住了,他一时还没搞清楚这声音从何而来,四处张望。
乔巧儿又唤了一声,左少阳目光立即投了过来:“巧儿!是你吗?巧儿!”
“哥哥,我,我等你好久了……”乔巧儿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左少阳惊喜地抢步上前,又猛地站住了:“你的腿?你的腿怎么了?”
“好痛,动不了了,甄老神医说我这条腿只怕是保不住了,呜呜呜……”
左少阳忙上前搀扶着她:“来,进来坐下,我帮你看看。哪里痛?”
旁边的乔冠拱手道:“左公子,在下乔冠,这厢有礼了。”
左少阳瞧了他一眼,听他也姓乔,长的又有几分像乔巧儿,只是见面打招呼也没个笑模样,果然跟当初乔巧儿说的一样不苟言笑。忙点点头:“你好!稍等啊!”搀扶着乔巧儿在椅子上坐下,这才拱手道:“你是……?”
乔巧儿眨了眨泪眼:“他是我二哥。”
“哦,”左少阳忙拱手道:“乔兄,啊不,乔老爷,嘿嘿,听巧儿说他有个二哥在京城做官的,想必就是你了吧?”
“正是,不才恭为大理评事。”
“久仰!”左少阳学着拽了一句文。
“不敢,这位是拙荆。”乔冠介绍他夫人道。
左少阳忙拱手施礼。乔夫人还礼。
乔冠道:“时常听舍妹说起左兄,说你医术高明之至,许多疑难杂症,经你手都是药到病除,在下当真十分敬仰,一直希望有机会跟结实左兄呢。”
“呵呵,见笑了。”左少阳道,“把巧儿扶上,到我屋里,先看病再叙话吧。”
乔夫人搀扶着乔巧儿,来到左少阳的房里,在床上躺下。
乔巧儿只穿了一件淡黄色的长裙,撩起长裙下摆查看伤腿,乔冠急忙退到外间,见左少阳直截了当掀妹子的裙子,也不问一声,心中有些不快,他却不知道左少阳在合州给乔巧儿治疗大腿骨折,反复多次上药,两人对这个动作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里面还穿有一条薄纱中裤。
左少阳把裤管慢慢卷了起来,一直卷到大腿根部,见原先骨折处有一道伤疤,伤口已经愈合,而且没有红肿发炎,打孔做外固定的伤口也愈合良好,只是,右大腿呈屈曲内畸形了,这却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忙问道:“你原先骨折愈合挺好的,没问题,现在怎么回事?腿怎么弯了?”
乔巧儿抹了一把眼泪:“我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都能不要拐杖走路了,奔跑蹦跳啥的都没问题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前两个月,突然就痛起来了,刚开始是胯部这痛,痛得不厉害,后来逐渐加重,接着,腿转方向就痛,不管朝哪个方向转都痛,不能盘膝而坐,痛得没办法走路了,只好拄拐杖。我爹和我哥他们带我去京城找了很多大夫郎中看病,药吃了几大筐,都不好。我爹就带我去合州找你去了。”
“你来合州找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们已经到京城了。可是我们不知道,就奔合州去了,两下就错过了,等到了合州一问,才知道你们已经到了京城,于是我们又紧着赶回来了。到了客栈,伯父他又不肯让你给我治病。”
“为什么?”
“因为当初我爹悔婚了,伯父他老人家很生气,骂我爹忘恩负义。可是我当时不知道,我听我爹娘说,是你不喜欢我,不要我做你妻子,所以我们才离开合州来了京城了。”
左少阳苦笑道:“其中恐怕有些误会,我当时没有作明确表态。”
“我现在也知道了,我很难过,替父亲跟你赔罪,请你原谅!”说着,乔巧儿在床上两手比划作了个道福的手势。
左少阳笑了:“赔什么罪,没事的,我爹现在怎么说?”
乔冠在身后插话道:“我去找了瞿老太爷,经他帮忙说情,令尊已经答应请你帮舍妹治伤了……”
乔巧儿哀伤地望着左少阳:“要是你还恨我,不治也行……”
左少阳笑道:“我为什么要恨你,又不是你的错。其实也没有谁错了,结亲嘛,强扭的瓜不甜。得两厢情愿才行。”
乔冠在身后插话道:“左兄这话对极,其实舍妹挺喜欢你的,天天在家念叨你呢。”
“哥!你瞎说什么啊!”乔巧儿噙着泪嗔道。
“我没瞎说啊,你是说了嘛,以前说左大哥对你如何好,为了给你采药,拼着命冲破敌军封锁,上山采药,还差点死了。就是我,也没这么对你好过,还说左大哥天天到你屋里给你疗伤,陪你说话,不凶你也不板着脸训你,比我这亲哥哥好多了。还说……”
“哥!”乔巧儿听乔冠把自己以前的话都说出来了,又羞又臊,索姓把脸蒙上。
左少阳也笑了,乔冠又道:“你还说,如果还在合州就好了,左大哥一定能把你的腿伤治好。我的耳朵都听出老茧了,父亲也是,听你唠叨多次之后,加上京城无人能治你的腿伤,这才把你送去合州找左大哥治病。”
左少阳道:“当真是不凑巧,要是你们知道我们来了京城,就不用跑这一趟冤枉路了。——我先给你看看腿吧。你说说是怎么开始痛的?从哪里开始?是什么样的疼痛,说细一点。”
“嗯!”乔巧儿低头望着自己已经弯曲变形的右腿,伤心地指着髋部和大腿道:“开始的时候就是腰下边这痛,这周围,还有大腿这里,还有这里。先是隐隐地痛,痛一会好一会的,我也没怎么在意,后来我依旧乱蹦乱跳的没怎么管,结果疼痛就加重了,躺下睡觉还行,不怎么痛,起来走动就痛,这时候我爹娘和我哥就带我去看郎中,看了一家又一家,不仅没治好,反而越来越厉害,到后来,躺在床上都是痛的。腿往外撇也不行了,转动也转不了,蹲下去开始很困难,到后来,连蹲都蹲不下去了。”
左少阳点点头,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问道:“躺着的时候跟活动行走的时候,一样的痛吗?”
“不一样,躺着虽然也痛,但是相对要好一些,走动的时候痛得更厉害,所以我基本上没事不敢走动的。”
左少阳让她起床走动下蹲外展屈身腿脚,果然右腿功能明显受限,痛得她脸都变形了。
左少阳扶她躺回床上,摸着下巴沉吟着。
乔巧儿苦着脸道:“哥哥,我这伤病,是不是上次我的腿受伤还没好彻底我们就走了,旧伤复发啊?要是这样,就算废了那也是我活该!”
左少阳笑道:“胡说!你这腿不是上次骨折引起的,上次骨折愈合很好。”
身后乔冠问:“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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