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道:“可是,他们已经向皇上禀报,说是你抢夺兵器,企图负隅顽抗并要潜逃,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畏罪自杀的。皇上看样子相信他们的说法。”
左少阳道:“这明显是谎言!”
“什么意思?”孙思邈问。
“这冷队正我认识,是杜大人的贴身侍卫亲兵首领,武功高绝,甄权要想从他腰间夺剑,无异于虎口拔牙,根本不可能的事。”
孙思邈缓缓点头:“或许是这冷队正松懈了呢?”
“那也不对!”左少阳指了指墙角放着的那柄拔出来的长剑道:“这柄剑是平着刺入的,这剑很长,有三尺多,想倒过来平着刺入胸口,手根本无法抓住剑柄,只能抓住剑刃,这一剑刺入力道很大,甄老爷子想抓住剑刃刺入胸口,必须用很大的力,所以,应该会割伤手掌,可是,甄老爷子的手掌并没有被割伤的痕迹。这只能说明不是甄老爷子自杀的。”
孙思邈缓缓点头,走过去仔细看了长剑的剑刃,除了剑尖一截有血染之外,剑身处并没有沾血。站起身,捻着黑胡须沉吟片刻,道:“杜淹为什么要杀你?”
甄权叹了口气:“他早就想杀我,不是现在才想。”
孙思邈缓缓摇头:“你已经被打入死牢,很可能会被处死,他没必要抢在前面杀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猜到皇上并不想处死你,所以,才出此下策!”
甄权惊喜交加:“皇上,皇上不杀我吗?”
孙思邈缓缓点头:“我也是刚才去皇上那里复旨,从皇上话里才猜到的。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马上进宫跟皇上禀报!”说罢,孙思邈拿着那柄长剑,匆匆忙忙又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并没有通知甄家人可以进来,所以甄家人还等在外面。
左少阳低声问道:“甄老爷子,我有一个疑问一直想问,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不用勉强。”
甄权勉力一笑:“你救了我的姓命,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问吧。”
“你为什么要杀杜淹?”
甄权一震,扭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甄立言甄大人断言杜淹必死那天,你用戒指上暗藏的银针刺杜淹的脖颈,使他心脏停跳,我想知道原因。”
甄权目不转睛盯着左少阳:“你……,你就是那个站在床头的戴面具的老者?”
左少阳也吃了一惊,心想这老头目光还是很敏锐的,已经觉察自己的不对劲了,缓缓点头。
甄权叹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来,救了杜淹姓命的,应该也是你了。”
这句话换在左少阳给他动手术之前,甄权是打死都不相信也就说不出来的,但是,左少阳帮他治了胸口一剑这种必死的重伤,而且是闻所未闻的开胸手术,他才真的相信,左少阳有这个本事。
左少阳又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是杜淹的人了?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是谁的人,我是我。救你跟救他一样,在我眼里,只有病患,没有别的。”
甄权又吃了一惊,盯着左少阳,半晌,才缓缓道:“我真是小瞧你了。原来咱们京城居然有你这等世外高人!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杀杜淹,很简单,因为他要杀我们兄弟两个!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他要杀你们?为什么?”
“你救过我的姓命,我就不说谎骗你了,我也不想说什么让你同情的话。——我们兄弟原先是杜淹的人,一直为他做事,那一次,他要我们兄弟用治病的机会,杀掉跟他不和的一位朝廷重臣,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我们兄弟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位大臣知道了这件事,杜淹就怀疑是我们泄漏的,想用高祖皇上爱妃病死的事情来整死我们。”
“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你不用知道。”甄权说得很慢,声音也很微弱,“不过我也承认,高祖皇上爱妃病死件事,我们是有失职的地方。杜淹要用这件事整死我们的事情,有人透漏给了我们,正好这时杜淹病重,皇上命我我兄弟替他治病,我们一商量,决定先下手为强。事情就是这样。他后来听说起死回生,我很惊讶,想不到是你救了他。——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救活他的吗?我能理解。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你感兴趣的药方跟你换。”
古代没有心脏复苏术,所以甄权根本想不到心脏停跳之后还能用一种办法让它重新跳动起来,觉得非常的震惊,虽然生命垂危之际,听到如此医术神技,还是忍不住要询问。
甄氏兄弟六十年行医经验都已经让萧芸飞抄录一份给了左少阳,甄氏兄弟的全部医术精华都左少阳都有,没有什么可以跟自己交换的,便道:“很抱歉,这是祖传秘方,我不能告诉你。也不能跟你换。”
“没关系……”甄权苦笑,他自然不知道自己一代名医的行医心得全部已经被左少阳掌握,还只当他不屑于自己的医术,一个年轻的郎中不想跟当代名医学医术,要么狂妄不自量力,要么医术高超不屑于跟别人学。如果这件事之前,甄权为认为左少阳是前者,但是现在,他只能相信左少阳是后者。
左少阳心中很不平静,甄权杀杜淹,是因为杜淹要杀甄权,而起因是杜淹要甄权兄弟用治病的机会杀他的政敌。这样看来,到底还是杜淹的错在先。
政治斗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这样的事情还发生在最清明的贞观之治中,要是其他皇上统治时期,又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惨烈,左少阳不仅一阵胆寒。
从杜淹先前跟自己谈话来看,杜淹是想考验自己一段时间之后,再提拔自己,要把自己提拔到他希望的岗位上去,这个岗位,只怕便是皇上身边的侍御医,那时候,他如果要自己用治病的机会杀人,就像让甄氏兄弟杀他的政敌那样。自己那时候又何去何从?如果像甄氏兄弟那样拒绝,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脑袋里正胡思乱想,门口响起敲门声:“左大人!左大人!”
左少阳忙过去打开门,却是那位牢头。陪着笑脸道:“左大人,门外有一辆马车请你去,问是谁,说你见了就知道。您见不见?”
左少阳狐疑地走到院门外一瞧,果然停着一辆大马车,站在车边的马车夫见他出来,忙一挑车帘,里面的人探出一个头,朝他微微一笑。正是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杜淹杜身边的亲兵侍卫长冷队正!
左少阳心中苦笑,怕什么还就来什么,既然是杜淹要找自己,那是没办法躲避的了,走了过去。冷队正低声道:“我们老太爷请您马上去一趟。”
“好!我跟我娘子说一声。”
“好的。”
左少阳转身回到屋里,跟乔巧儿她们三个说了杜淹请自己去的事情。乔巧儿她们自然不能说什么,担心心里很有些担心:“天都黑了,就快宵禁了,这时候出去呀?”
左少阳心想,宵禁那是对老百姓的,对杜淹来说哪算什么事。道:“没关系,我很快救回来了。”
说罢,出了院门,上了马车,车夫放下车帘,打马扬鞭疾驰而去。
车棚里,冷队正低低的声音道:“左大人,听说,你给甄权治好了伤?”
左少阳嗯了一声。
“甄权抢夺我的宝剑,畏罪自杀,我瞧得很清楚,那一剑正中他心脏。你还能把他救活,当真是盖世神医了!”
左少阳又嗯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冷队正自嘲地笑了笑:“有左大人这等神医,想死的人都不容易死了啊。也不知道阎王爷会不会生大人您的气。嘿嘿”
左少阳道:“既然大夫还能把病患救活,就说明病患的阳寿未尽,阎王爷心中应该有一杆秤的,谁该死谁不该死,心里都有数,而那些做了缺德事的人,迟早也会有报应的。冷队正以为呢?”
“那是自然。”冷队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实话,甄权抢夺我的兵刃自杀,我多少是有一些责任的,大人能把他救活,也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用为这件事太担心了。”
左少阳听他真真假假说着这些话,肚子里冷笑,却不表露出来,也懒得跟他再说。
马车来到杜淹府邸。几个侍卫挑着灯笼,前头领路,径直把左少阳带到了后院杜淹的住处。
杜淹坐在长条几案后面,灯光很昏暗,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闪烁不定。
左少阳上前两步,拱手道:“杜大人!”
杜淹没有反应,跟石雕一般,盯着他。左少阳有一种进了阴曹地府的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半晌,杜淹才缓缓问道:“是你——,救了甄权那老匹夫?”
一听这话,左少阳更是心头一沉。如果要死,也要死个像样的,便把腰直了起来:“是的。”
“为什么?你知道这老匹夫要杀我,你还救他,你到底要做什么?”杜淹厉声呵道。
“因为我是大夫。”左少阳简简单单道。
杜淹愣了一下,手掌在椅背上重重一拍,阴森森道:“老夫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立即回去,一个时辰之内,把他弄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别想逃!冷队正会陪你去的!你跑得再快,也没他的剑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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