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着我的生命才有意义。
他的话依稀残留在耳边,低低徘徊,似乎有点像黄钟大吕撞击之后的尾音,并不雄伟却声声入心,声声含情,声声难过。
在医生的精心调养下,霄兰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起来,不过,自那日坠湖之后,她便一直称病不出,概不见客,而平时缠她缠的最凶的两位公子,一个苏公子,一个公孙公子,都很识趣的藏在家里,没脸来见她,只打发了人来看望,送了许多珍贵药材,珍珠宝贝,俗不可耐。
霄兰将它们送给左姨一部分,一部分药材自己留着,剩下的金银细软全部由小南瓜送到钱庄去,做些利滚利的买卖。当然这点事瞒着左姨做的,她也不大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个姑娘平时装作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摸样,而背地里却要暗自做这些。
总觉得有点见不得人,总觉得有点偷鸡摸狗的味道,总觉得有点对不住左姨……
想着想着,小南瓜还是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加快脚步往钱庄走去,钱庄的掌柜知道她,很快给她往户头上加了钱,开了单据给她,前后不过一刻钟,她就肚里瘪瘪的往回走了。
掂量着手里的二钱银子,琢磨着买点什么零食给自己解解馋比较好,就看到前面街口处密密匝匝的围了一大圈子人,她是个好奇的性子,把小荷包一收藏到怀里,三蹦两跳的就挤了进去。
好不容易钻到第一排,接着一位大哥的胳肢窝勉强看到,墙上贴了一副皇榜,是悬赏。她不大识字,勉强看清楚那上面写的几个字,吓的直啧啧舌头,旁边的人们也是纷纷咋舌,“哪个能治了这病,那可真是发了大财。”
“哎哟,老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点钱赚不来,倒把脑袋玩丢啦。”
“可不是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是要给当今的国主陛下医病,稍有差池,你有几个脑袋好掉?”
小南瓜听着他们七一嘴八一嘴的议论,心里也明白个八九分,拽住一个人袖子,“哎哎,大哥,这上面说的什么呀。”
“嘿,你可仔细听好了,这上面大体是说国主陛下龙体违和,太医束手无策,正在咱们民间访求名医仙师,为陛下除疾患,能为陛下医治好了的,有赏金五千,治不好的,嘿嘿,你自己想去吧。”
小南瓜小手捂住嘴巴,吸了口气,妈呀,五千金,那得能买多少瓜子糖块啊。
她眼珠子转了转,默默记下就往回跑,这么个赚钱的好事,可得告诉她家姑娘去。
气喘吁吁的跑回醉湖庭,她不出意外又有点意外的看见一面镜子挂在幽兰阁的外面,是个玲珑小巧的八卦阴阳文的图案,在黑暗中倒看不清,只是那镜面亮的有点诡异。
收住脚步,失望的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真是的,怎么这个时候来。”一边嘟囔着一边回身慢吞吞,一步三回头的和幽兰阁渐行渐远。
幽兰阁的镜子亮了,就是那个人来了,任何人都不能再靠近这里,这是左姨吩咐的,就什么人也不敢再踏进这个院子一步。
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听话,当然也有胆子大的,不怕死的,在镜子亮的时候,打算进来看看,结果人还没看清,脑袋就莫名奇妙的搬了家。然后,不怕死的,就真的死了。
于是,再没人敢来这里。
室内,芳香秀雅,平和安然。
两个女人并排坐着,一个手里拿着酒,一个手里抱着孩子。
“京城里,不大平静,我想着这几天回去看看。”抱着孩子的女人轻轻的逗弄着怀里熟睡的小脸,满脸喜悦。
拿酒的女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干脆带着孩子去找他。何必一家人分开。”
沉默了一会儿,那女人才开口,“我不是没想过要带上孩子去找他,但是……我怕……”
“怎么?你还怕他赖账?不承认这个孩子?”
这一问换来的是更大的沉默,女子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后背,抿紧了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那副神情,确实在是叫人不忍。
霄兰浅浅一笑,晃着杯子里的液体,“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
女子脸上一阵苍白,抬眼注视着她道,“我以为自己会放下,可是,我高估了自己,我……终究是不能……”
轻轻拍上老友的肩膀,霄兰慢慢将头伏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还有脂粉的味道,是酒后的美人香气。熏得人意乱神迷,可惜现在在屋子里的唯一一位男性还呆在襁褓中,拉屎撒尿都要人伺候。
腾出一只手,女子摸了摸霄兰的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粘人了?从前,你可不是这么样的人啊。”
从前……霄兰的脸上浮现虚幻的表情,似乎是在笑,从前么?从前不是都如昨日,全然死寂了么?现在活着的是霄兰,是醉湖庭的红姑娘,是个风华正茂的头牌。
每日纸醉金迷,和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周旋,恣意调笑,这样的生活不是也别有一番情调么?
“你就打算这么下去?”终于,女子说了句话。
“可不?这样不是很好?”霄兰坐起身,扶了扶自己的秀发,解下一支发簪,满头秀发顿时如雨倾泻而下,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她似乎是来了兴致,走到屋子中间的圆桌旁,又拿起一壶满满的酒,一边飞速的旋转着圈,欢乐无比的唱着小曲儿,又在这片空地上跳了几个步子,这才靠到床边,壶嘴一扬,嘴对嘴,长流水,喝得好不快意。
女子也看着她笑,似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她喝了一会儿,将酒壶高高一抛,袖子挽了几个花样之后,稳稳的托住落下的酒壶,涓滴不洒,挑眉道:“你看,这样不是很好?”
这次,她信了,或许这样离经叛道的生活,这样随心所欲的游走,才是真正适合眼前这个女子的。
霄兰见她不说话,只是笑,就明白了她已经想通了这个关节,于是笑容也愈发明媚起来,打着旋,转到窗边,推开窗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姐,这样好舒服。”
“快关上窗户,宝宝还睡着呢。”女子一脸护崽的紧张表情,让霄兰更加笑得眉眼生动,“哎哎,你这个男人婆女人起来,真是要不得,好好,关窗子。”
她说着,反手把窗子关好,走过来,一起俯身注视着这个熟睡中的孩子。
平时大大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又黑又长,鼻子是小小的一点,呼哧呼哧的呼吸着,还有点小鼻涕不时冒出来,霄兰一皱眉,嫌恶的躲开,再看那女子,脸上笑得更加温柔,掏出柔软的绢帕,仔细给他擦掉,又将手指在他的眉目上细细描画着,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他现在已经在全郡发榜文,寻找良医,这件事一定是不同寻常的,你……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女子忽然抬头,脸上的慈爱都不见,眼睛是深深的油黑,照出对面那人的眉眼来。
同样是眼眸深深的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暗黑如深潭,她此时却是明亮透彻的目光炯炯,“他想做什么,从来都和我没有关系,三姐,你忘了。”
女子羞赧的低下头,看着那孩子,“对不起,是我自己,一直在自作主张。”霄兰似乎想阻止她说下去,但是她坚决的抬起头,说道,“但是那一晚,我就知道,他是真的对你有心,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你现在这么说,是想让我怎么做?”她问的不温不火,但足以摄人心魂,“他自相思,他自烦恼,又与我有什么相关呢?在庙堂之外,难道还要受那些人的左右么?”
女子释然一笑,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放下怀里的孩子,亲了亲他稚嫩的小脸,回头对她说道,“我去了,麟儿交给你。”
霄兰眉头一皱,“别说这种话,好像要把这小东西一直塞给我一样。你可是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小孩子,你要是不会来,小心这孩子我可要送人了。”
女子笑了笑,推开窗户,翻身而出,她本就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而来,此时又是一身青黑而去,和这个浓夜化为一体,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消失也是这么的平常。
就在同时,婴孩好像知道了其母的离去,哇哇大哭起来。
霄兰手里的酒壶差点掉在地上,正要张口喊小南瓜,却想起什么似的,自己走到婴儿床旁,拿起一只小布虎塞给他,就再也不看一眼。
风吹星散,夜色袭人,于幽兰阁对面,有个人始终静坐,默默观望着这边的一切。
此时,已经是子时将近。
元宵节那日的晚宴,传说极其热闹,可他却在宫中当值,所以抽不开身过来,而他心里也好似知道,那时候纵酒高歌的女子,不是他想要的样子,只有此刻,夜风中,独自饮酒,独自沉默的她,才像极了那个人。
一样的云淡风轻,一样的气度从容,一样的冷漠疏离。
端起手边的茶,轻轻啜了一口,他的视线再次聚集在她的身上,小印子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已经不可抑制的贪恋上了这样的静静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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